峻岭工作有点温不经心,一份豉汁排骨烧焦了一点,想重新炒一份,看见新老板站在旁边,怕给他一个妙了他的口实,就盛了送过去包装。
看见司机拿去送了,心中很不安,怕顾客打电话或者找上门来,心中策划着真这样了可怎么办,今晚炒菜的只有他和阿长,总不能往他身上推。
着急起来又在心里迁怒于张小禾,再一次嚅动嘴唇骂了几句。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居然没有动静,许峻岭放了心,心里感谢着顾客的宽容。
但下班以后,连自己也不理解为什么,非常奇怪而自然地,那种愤怒倏然而逝,最明确的愿望就是尽快回到家里见到她,要快,要快!
把昨天的故事再重演一遍。下了车许峻岭竭力告诫自己冷静下来,对内心这样猛烈的冲动感到惭愧。走在街上他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拍了几下,疼得一跳一跳的,心中平静了些。
许峻岭把今晚要跟她说的话在心里设计好了,至少要试探地问一声是不是愿意毕了业跟他回去。
走到门口许峻岭觉得心跳得很快,于是停下来,迎着冷风站着,把衣领打开,让冷风灌进去,又在墙角抓了一把初春的残雪涂在发烧的脸上。
摸一摸脉搏跳得比较平稳了,慢慢走上楼去。在楼梯上许峻岭想着万一她房里的灯熄了可怎么办,心里紧张着感到了失落。还好,灯还亮着,她还在等他。偏要和自己过不去似的,许峻岭不急着进去,先去洗个澡。
他往浴池里一站,脚心感到浴池的温热,知道是她刚用过的。这点温热给许峻岭的想象力一种明确的提示。
他放了半池水,躺下去泡着,抚着赤裸的身体非常羞愧,眼睛不敢去看自己身子的某些部位,像是看了就是偷看了她。
又忍不住去想象她刚才在这池里洗澡时的体态种种,先是设想她也是这样放了水躺在这里,又设想她是洗的淋浴,站在那里身子怎样扭动,身体每一个部位在扭动时又是什么样子。许峻岭又一次骂自己“太卑鄙了”但想象的翅膀却一刻也不停止振动,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在心中把某些细节描绘得更真切一些。
洗完澡他擦着身子觉得皮肤发烫,手摸到冷水龙头,猛地一拧,冰冷的水冲下来,他冷得一哆嗦。
双腿抽筋似的发直,马上把龙头拧紧。这样反复几次,觉得对自己的惩罚已经足以抵消了自己的罪过,才穿好了衣服出去。
停在她房门口许峻岭再一次想着门一开怎样去面对她才是,万一她昨天是一时冲动,今天思前想后又冷静下来了呢,他热情如火地进去了不是太可笑了吗又万一她一直等他到现在,心中正热情如火,他那么平静地进去了不是太令她失望了吗还没有想清楚,听到里面有脚步声,许峻岭敲一下门,推门进去,眼角的余光看见她藏在门后面。许峻岭放了心。他故意不往后看,口里说:“这么晚还没回来,到外面找去。”
她冲过来,撞在许峻岭胸前,头只往他怀里钻,说:“你把我当小孩子吧,你是故意的!”许峻岭张开手臂揽了她,她仰起脸,在他下巴上使劲摩擦,说:“知道人家在等,你又把胡子剃掉!”
许峻岭说:“胡子有什么好!”她说:“胡子就是好,要不怎么要找个男的!”许峻岭笑了说:“剃了胡子年轻些,我大你太多了,让我也年轻一次。”
她说:“年轻就不好,我喜欢和比我大的人在一起,才有感觉,同龄人一点兴趣也没有。”许峻岭说:“你追求父亲的感觉,我正好比你大这么多。”
她说:“对你没有那种感觉。”许峻岭说:“只有叔叔的感觉。”她说:“哥哥的也没有。”许峻岭说:“那你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