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总可以了吧。我给你送到报纸去,我认识他们。”许峻岭说:“明天给你了后天登出来”老板说:“没有问题,要他们留了版面。
要写得好,两千字。”许峻岭留下电话号码要走,老板给他名片说:“效果好了我们订个长期协议,发表不是问题。”
许峻岭看了名片说:“老板您姓孙。”他说:“姓孙,孙子的孙。”他自己先笑了,许峻岭也笑了,说:“孙子可真的是古代一位大军事家,了不得哦。保不定那孙子就是您远祖。”他说:“听说是有这么个人。”
许峻岭说:“此孙子可不是彼孙子。”画家送许峻岭到门口轻声说:“写好点。”许峻岭到唐人街公共图书馆借了一本国画技法想熟悉一下术语,他需要术语做个筏子。晚饭后许峻岭对范凌云说:“到多大图书馆看书去了。”
范凌云觉得奇怪,猜疑地望着他,好像是在研究他的表情,说:“你今天忽然想起要看书了。”
许峻岭拍拍那本书说:“别那样望我,不是去给谁写信,那件事早就完了。一年多来许峻岭没有正经写过东西,好像有什么油腻的东西堵塞了思维的通道。
前面一段反复涂改,写了一个多小时才写了几句。写了第一段,笔下顺了起来,很快写完了草稿。他把稿子看一遍,虚是虚了点,但给真正的内行看了他也不怕,还混得过去。
想马上誊抄了,又记起要用繁体字,没带字典写不出。旁边那些外国人还在看书写作业,许峻岭双手抱了后脑勺,慢悠悠地去打量他们。
许峻岭给自己取了一个笔名叫孟浪。文章登出来,他买了份报纸回家给范凌云看,漫不经心懒洋洋地指了那篇文章告诉范凌云是他写的。她说:“这样一篇文章多少稿费”许峻岭说:“四五十块吧。”
她说:“我要是你每天写一篇,也不去打工了。”许峻岭说:“我有那么大能耐!整个北美靠写东西赚饭吃的华人都没有几个。”
她说:“怎么就起个笔名叫孟浪,证明你是个浪漫的人。”许峻岭说:“说得上吗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自己也没想到。”
她说:“你没想到你的潜意识想到了。”许峻岭笑了说:“那有可能,那有可能。”她说:“何必辛苦又起个笔名,干脆就用宋志好了。”许峻岭说:“我想骂你吐酸水呢,我自己又太多情了,不骂你呢,又一股子醋气直往外冒。”
文章登出来许峻岭高兴了一天,又有点紧张,怕没有一点效果,老板下次就不找他了。也有点得意,多伦多刚来不几天,就有了点小进展,忽然又觉自己还不必那样自我轻贱。
过了几天画家打电话来,说自己明天要回美国,请许峻岭去翠园酒家喝茶。他想问那文章可有点效果,又不好意思。去之前许峻岭写了封求职的信揣在口袋里,海吹一气,把自己美化了,想试试画家能不能通过朋友引见他进了报社。去的路上心中又在想,万一成功了,还想不想别的办法赚钱中午到了翠园酒家,画家在门口等许峻岭,他伸过手来,他们握了握。这样的礼节许峻岭已经很生疏,觉得有点别扭,这一年多来总觉得自己并不配跟谁握手,也总是在回避着。
坐下来许峻岭说:“稿子想请你送到世界去的怎么送到了星岛”他说:“星岛发行量大,效果好些。”许峻岭试着说:“要是有点效果就好。”
那个画家微微点头不做声。许峻岭也不再问,想起那封信说:“星岛你有朋友”他说:“当然是有。”
服务员送了点心茶水来,他给许峻岭斟了茶,筷子点着碟子说:“是个意思啊,吃。”又说:“看了报纸才知道先生姓孟。”许峻岭说:“那是笔名,我其实姓许。这一趟收入还可以”他说:“自己的画,也不存在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