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许峻岭乐滋滋的回到了房间。到了房间,老周还没有睡。问他怎么去透气透了这么长时间,许峻岭也不答他,熄了灯说:“明天早上我就不叫醒你了。”
许峻岭想着过几天就到了多伦多,兴奋得睡不着,还想跟他说几句话,他却已经鼾声如雷。机票买得便宜,时间不好,到多伦多已是晚上九点多钟。飞临多伦多的时候,从空中往下看,远远的是一片模糊的光。
渐渐明亮起来,一片灯海望不到边,然后,一条条街道,汽车的红色尾灯一行行缓缓移动,都看清了。范凌云指着下面说:“多伦多,你天天想都想了一年了。”许峻岭说:“还是被我想到了。”
她说:“你天天想都想了一年了。”许峻岭说:“这一年多伦多是我心中的圣地。”她说:“你天天想都想了一年了。”许峻岭看她的眼睛,她转了脸望着外面,说:“一年了。”许峻岭说:“那也不一定就有了造化,出息不了的人到哪里也出息不了。”
她说:“那你还逃难似的逃离纽芬兰?”许峻岭说:“多伦多不图它别的,图它有两张中文报纸看。在圣约翰斯再呆两年,我都会变成真的文盲了。”
两部小手拖车拖了皮箱旅行袋,许峻岭和范凌云站在出口处等车。不断有出租车开过来,问他们进不进城。在纽芬兰有人告诉他们,出租车到城里很贵。许峻岭随口问了一个黑人司机,到唐人街多少钱,他说:“大概五十块吧!”许峻岭吓一跳,还是等着,专线客车只要八块钱一个人呢。在纽芬兰这一年多里他们存了差不多十几万块钱,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想,但能省还是要省,钱来得太可怜了点。
范凌云抱怨说:“来了一年多还用国内的概念来算钱的,大概也只有你了。”许峻岭说:“那大概也只有我准备回去。”机场到市中心花了半个小时,一路上巨大的广告牌在夜中闪亮,看得许峻岭眼都花了。到汽车总站下了车,许峻岭说:“先找多大的学生联谊会。”
范凌云说:“都十点了,到哪里去找。就是你要买便宜票,搞到天墨黑了才到。”站在路边有出租车停了问他们去哪里,他们连忙摆手。把行李拖到候车室,范凌云说:“今晚要住旅店了,省了机票钱,花得更多。这就是你许峻岭做的事。”
许峻岭说:“我还有那么大的派头住店,那不杀你几十块钱一晚。实在没办法先在这里蹲一夜,还有靠背椅呢。”范凌云说:“我去打电话。”
她拿出一张纸,上面抄了一些电话号码“别人给的,都是一些不太相干的人。”他们把两毛五一个的硬币都收拢来,有七八个,她拿了去打电话。过一会儿她回来说:“只通了两个,听口气不肯来帮忙。”
许峻岭说:“我一点都不瞌睡,你打你的瞌睡,我守行李。”他投了硬币到自动售货机里,按了选择键,掉下两筒可口可乐。又把晚餐没吃完的面包翻出来说:“凑合一餐。”范凌云接了面包,半天吃一口。
许峻岭口里苦涩苦涩的,勉强塞进嘴里,用饮料咽了。范凌云说:“今晚怎么办”许峻岭说:“在这里混一夜也好,挺刺激的,这么多空位子,随你坐。”
她说:“错了就错了,还要找道理。你就没做几件漂亮的事让人佩服佩服,跟了你总是受刺激,还说刺激好呢。”她眼眯了一会儿说:“睡不着。”
许峻岭说:“睡不着你看着行李,我出去看看。”从飞机上看,多伦多像一座玻璃城,现在看去却平平淡淡。许峻岭朝着灯亮的那边走,怕走远了找不着回来的路,转一个弯就停下来记住街角建筑物的标志。
在一家小店里他买了一张城市地图,对着街口的街牌查到自己的位置,发现离著名的央街已经很近。他便横过去,央街果然热闹得多,白人、黑人、阿拉伯人、印度人、中国人,来来往往,是国际大都会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