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卓立。一个鹤发童颜,丰姿清雅;一个俊美非凡,英武刚阳;处此奇魅壮丽之色里,当真如仙人临空,教人膜拜。
久久无语之后。
老道突然说道:“小友,若贫道予你说,贫道便是元虚,你可相信?”
小石头愕然侧首,呆呆地看着老道。他没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而老道却当他不信,甫想再开口解释。他已猛地跪在地上,朗声道:“徒儿小石头,拜见师傅!”
元虚真人开心无限,伸手搀起,和颜道:“你我师徒在长安见面不识,孰知,居然在此相认,也算有缘。只是,你冲虚师叔疏懒,原该他教导的弟子,却是介绍给了为师。而为师一生钻研丹道,精修歧黄,对如何传授弟子,也着实不擅。这可怎生是好?”说到这里,元虚真人愁眉苦脸,显然真是苦恼。
他专炼道心,旁修歧黄;是以性子纯善,仁心昭彰,待人从无恶语恶行,即便面对妖魔鬼怪,也不暴力制服,素以德行融和他人。他虽有大神通,偏生是无意里来,无意里得;皆是道心修炼中,从歧黄和丹道里颖悟而出。不像他两个师弟冲虚子和青虚真人那般苦修昆仑绝学,每法每术,均能说得出个所以然。
就如适才那一抓,他自己命名为“无相手”而出处,竟是他每次炼丹,待丹成爆裂,几要化入空氛时,便用罡劲包裹手心,然后取丹装瓶。须知,焚鼎炼丹,如是寻常丹丸,自是无碍。倘是近似仙丹的药丸,由于大道残缺,故此,即便是地仙境界的元虚真人,想要炼出仙丹,也非是桩轻易的事。
固是没有天谴,但仙丹的灵性,也决不会愿意自己长久伫留凡间。当火候一到,鼎开之时,仙丹便会自行跃空,朝天激射。此时此刻,倘无绝顶已极的手法印诀,休想羁留得住半颗仙丹。日久天长,元虚真人就凭着日积月累的抓丹手势,熟能生巧地衍生出了一式冠绝昆仑的仙家手势“无相手”
但这些因由,小石头均是不晓。他道师傅嫌自己愚笨,不想教导。当下很是懊恼,丧气道:“师傅,弟子晓得自己愚顿,若跟着习武,日后定会让师傅生怒。师傅倒不如传授些歧黄术给我,让我行医天下便是!”心下却想,自己前世所会的西医,不知在当今世道,可否有用武之地。
这时,脑海里顿时浮起曹操与华佗的故事,忖道,当年若非华佗执意要开颅取涎,曹操焉会杀他?看来,在古代这种愚昧的社会里,自己的西医,还是少拿出来使用为好。最佳之策,就是只有天知地知和我知,不然,难保不会另兴事端。
元虚老道生平最得意的便是自己的丹道和歧黄,闻说小石头想学歧黄术,不禁乐呵呵道:“好、好、好啊!”连说三个“好”字,委实喜不自禁。倒非是小石头解决他一大难事,而是为能遇上一个与自己兴趣相投的徒弟,开心无限。
接着捻须,含笑,和颜说道:“为师钻研药学一生,虽不敢说学究天人,可也薄有小成。早先时,一直担心无有传人,不曾想,今日愿望成真?哈哈”说到这里,任他涵养再好,不免放声长笑。望着小石头的目光,已是欣赏至极,即便尚未开始学习。他已视小石头为自己的得意弟子。
见他高兴若斯,固是有些郁闷,难免也受到感染。小石头憨憨笑道:“师傅,能学您最厉害的本领,徒儿高兴死了!”听他这么一说,元虚知他木衲,不会阿谀,此言必是由衷,止不住又是笑起。
当日长安南市,元虚老道出神入化的歧黄术,小石头曾亲眼目睹。时下想想,倘然自己学得一半,再结合上原本的西医理论,在这世上,那是决然无忧了。又想起,前世的同事,哪个不是腰缠万贯,随便一刀收人家几万,随意一张药方,便要旁人几月薪水。
寻思着,自己到了古代,作名蒙古大夫,倒是一桩惬意之事。
这会,元虚老道看看天光,说道:“徒儿,为师有一约会,要去趟华山。你先随为师去了,到时,咱们再回昆仑。”
小石头“嗯”着颔首。
忽而,思起自己是罪犯之身,那有自由可言。忙道:“师傅!弟子弟子,弟子是大秦钦犯,本该充军信州。”罪犯的身份,要他朗朗宣口,偏是碍羞得很。是而,起先有点支吾,待他望着元虚老道,却见他满面和祥,气息自然,令人油生亲近,在他面前仿佛没甚不可说的。
当下便把自己的尴尬身份,脱口而出。接着又道:“谁知,一番事变,竟而和师傅相遇。这假使弟子跟着师傅到了华山,那弟子岂非成了逃犯?”说话间,想起与自己大有干系的雷家,若自己不告而别,先不说让他们担忧,单是秦皇追究起来,雷家也是罪责难免。
闻说古代多兴株连,虽不知眼下世间属哪个朝代,但王法规则,多半相同。如是一想,他更不敢生半点逃逸念头。倘然由于这事,以致雷家两位小姐,美人落首,岂不大大的过错。
老道微愕,旋即笑道:“你所犯之事,为师即便不问,也知必有冤情。而你独身踽踽,世无牵挂,既有大好良机,何必去自寻苦恼?”他见这个刚收的徒儿,还真是傻得可爱。明明有机会逃脱劳役之苦,居然想自投罗网。且看他面相,也非作奸犯恶之辈,多半是遭人陷害。
不过。他终究是得道修真,余裕,即觉自己一席话,说得太过轻飘。似有纵容弟子拒不守法之嫌。又道:“徒儿,你究竟犯了何事?细细道来!”
小石头木木颔首,随即把商尹举荐,秦皇面试,而自己又如何出言不逊,以致犯了天大忌讳,向元虚老道一五一十地说将出来。
元虚听完,呵呵大笑,说道:“为师当是何事?原来是言辞犯禁!呵呵那商尹也是糊涂,没看你憨憨厚厚的模样,那里做得了官?即便当日,你幸运过关,但假以时日,这场灾祸,却也免不了得。”
说到这里,只听他轻叹一气,深有感慨地道:“世人皆想仕途青云,荣华富贵,可他们偏生忘了官场险恶,人心莫测。同僚间的勾心斗角,暂且不说。单是逢迎君上,便是一门大大的学问。凭你的淳朴,怎生去迎合,又如何适应得了?眼下这充军发配,说来,也是你人生一大转机,倘然真是做了官”
他转眼睨向小石头,却见他一片茫然。老道当是自己说得太过深奥,以致小石头云雾笼罩,旋即面泛笑颜,以轻松口吻,调侃道:倘然你做官,嘿嘿能不满门抄斩,已属幸甚!是以,这秦皇,那是得罪的甚好,甚为及时!嘿嘿“
说完,察觉小石头依旧呆滞满面,仿佛心有所想。便道:“徒儿,徒儿你在想什么?”
被他惊醒,小石头浑身一震。
适才闻得老道一番感慨,他不由想起自己的前生。那时,自己的为人处事,与今日的性子,却也差之不多。倘说现今愚口笨舌,那么前生便是憨性实心;若说现今木衲迟钝,那么前生就是老实巴脚。即便在棋秤上谋算在先,纵横无敌,然一遇现实世界,便束手无措,处处被人所骗。
回忆前后两世,一个“憨”字,伴随两生。
若非憨厚,又岂会被靓颖所骗。那会,说她长短之人,自己一概不信,依旧全心地信任她,喜欢她,只要她想要的,想买的,自己何曾有过一句逆言。
是啊!人生如梦,世间红尘!仕途艰险,勾心斗角,可平日里的生活,又何尝不是?看来,自己的性子,还真不适合人世生活!前后两世,两场官司。遭人迫害,或欺负,难道就是我小石头,石康,该有的运?该有的命?是怨天,抑是责己,再或是怪旁人实在太过阴毒?
正穷思难解,即有老道把他从繁琐思绪里,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