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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街上,雷倩便如轻巧的精灵,一蹦一跳,迥异昨日骑马的英姿。小石头却如个少年老成的半老儿,在后面远远地掇著,既不过分拉后,也不接近。
如此半晌,雷倩未免无趣,转身跑至他跟前,嚷道:“哎,你怎么走得忒慢?快点啊!”望着她娇憨的样子,小石头傻笑道:“小姐当然走在前面,我是仆人,那敢和你并行。”顾盼周围,发现四下行人,似乎并没留意到眼前这美丽少女,便是雷家五小姐,兀自走的顺畅,也未有人伫足审视。庆幸之余,不禁暗自拭汗。
可他一番回答,雷倩哑然,但她何时吃过嘴气,诘道:“你是仆人,就该听小姐的话。我叫你并行便需并行。”瞧他又想说什么,美眸一瞪,道:“小姐的话,你敢不听?”说完后,心下却悚,尚怕他与己反颜。
须臾,见他唯诺而应,竟无半丝怒气。不禁芳心窃喜,心道,高手又如何?还不是与旁人一样,败在本小姐姿色之下。她以为小石头对己有意,是而百般迁就。偏不知,小石头自有记忆以来,始终便是酒楼的伙计,对旁人的呵斥素来已惯,像她这样的薄怒娇嗔,小石头不疼不痒,反而舒服已极。
心下直想着,若此刻冰清在此,定也与她一般。至于高手应有的尊范,小石头却无半点思及,兀自当自己是个小家丁而已。
走了片刻,雷倩知他是初到长安,当即为他指点风物,解说行情,俨然如一导游。小石头懵懂不知,只是觉得此时的雷倩与冰清几乎一模一样。冰清在摩天峰上为自己讲解的是诗经歌赋,而她目下说的是风土人情与家常琐事,虽说大不相同,但听起来,偏是一般的净净有味。
这么一来二去,非但无人围观,更且有人解说,几如游览长安,也不觉苦闷了,当下昂首挺胸,信步闲庭,显然很是潇洒欢愉。
由于街上行人拥挤,不知不觉,二人走得甚是相近,有时更而贴身撞在一起。闻著雷倩发际隐约传来的阵阵兰香,小石头颇感心旷神怡。不经意地道:“小姐,你真香!”
雷倩闻言大羞,骇急之余,退了几步,望着他愕怔不已的颜容,她是哭笑不得,不知该斥他轻薄无礼,还是就此便宜了他,直当无事发生?
小石头不知何故?看她脸上阴晴不定,仍道她有甚隐情,关心道:“小姐,有甚不适么?若是的话,那咱们便回去吧!”他虽熟读了诗经礼书,但适才是言出由衷,依他那木衲迟顿的生性,偏是没想起与个半陌半熟的少女,如此说法著实有欠妥当。
雷倩紧紧地望着他,想瞧出是否故意作伪,可所见所闻均是情真意切,那有半点虚假。又见他得不到自己的回答,一副抓耳挠腮,张口结舌的憨样,陡即忍俊不禁,暗忖,看来他是真的认为我很香,不是故意轻薄。这么一想,竟是美滋滋的颇觉回味。
情不自禁地道:“我很香么?”话一出口,顿时大悔,心想,这等样的话怎的由我问出,真是有辱门楣。又想,倘然时下的话语,教爹爹听见,包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知所措。心有所想,颜容蓦然俏笑。
小石头可不知她心中忒多思绪,回道:“嗯,真的很香!”
雷倩转眸顾盼,瞧周围行人甚多,生怕被人听见自己的羞人之语。柔声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你说香就香吧!反正日后有得你闻了!”语声甫出,又暗呼糟糕,心忖,自己今日究竟怎么了?为何老说这些引人遐思的话语。万一真让人听见,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这里,不免怪责上了小石头,心想,若非是他口诱,我焉会说出如此羞人话语?当下娇颜一振,凶巴巴地道:“你倒是快点啊!本小姐还要买不少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