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的那段时日,只知吃睡玩乐,却未把天罗名声扭转,不禁懊悔。又想,倘然还有机会,我必让天罗教成为江湖的正派,让他们不再作恶,不再为祸。但想起自己现下的处境,一时神伤。直觉自己当真幼稚可笑,妄说再次执掌天罗,如今固能保住性命,已属大幸,何言其它?思至此,不由哀叹一声。其声幽幽,直欲叩人心扉,几教人黯然垂泪。
疯老儿原是强自欢颜,可这一声发自心底的哀叹,顿引得他心生戚戚。暗自拭泪后,对于小石头的看法,刹那起了莫大的变化。觉得他岁数虽小,与自己偏是知音之人。他道:“小子,我先测探下你的毒素,然后,有些事交代你。”说罢,浑厚的内劲骤涌,瞬时进入小石头的经脉。
约莫柱香的时辰,察觉到疯老儿的内力收回。小石头道:“老人家,我、我怎么样?”任他如何洒脱,然至关自身,问来竟而口吃。
疯老儿惊道:“小子,你中的是真空散?”
广智说药名时,小石头业已昏迷,故而对是否确实,倒是难给答案。不过,疯老儿只是下意识的问一声,依他的经验,又加真空散的威名,他如何不晓。又道:“小子,你到底得罪了谁?竟然给你下了这么恶毒的药。唉我、我也是束手无策啊!”这话说得忒是为难,凭他的赫赫声名,目下居然被难住,直觉羞赧万分。
经他一问,小石头陡觉万念俱灰,寻思,完了、完了连他老人家都无法子,那我是命该绝矣。失魂落魄里,不觉把自己的事尽情叙述。从七里塘掌柜的惨死,讲到在穹隆山被玉美人邓蓉追杀;又自小镇大闹酒店,多闻如何易容成神目诳欺糊涂二长老;最后说至闻人离由于输功给自己,以致油尽灯枯而亡。
疯老儿听得是目瞪口呆,惭道:“没想到一介竖子,仅仅数月时光,居然比贫道近百年的生涯尚要光怪陆离,奇异多变。呵呵小子,纵是死了,你也不冤啊!而且那闻人老鬼既已死了,那我的任务却也算是完成了。呵呵”欢欣笑声里,对自己数十年的目标一朝尽失,不由心生空虚。霎时,不知该是欢喜,还是丧气?直觉彷徨踯躅,人生茫茫。
待小石头说到神目与广智由于他生来愚笨,是而下毒废篡,并且用一个与他长得极其相似的年轻人移花接木地代替。
疯老儿大怒:“畜生,畜生两个畜生居然干出这等事来,简直毁了天罗教的威名。想那闻人离尽管心肠歹毒,出手狠辣,可行事光明磊落,一言九鼎。向来就没这样的卑鄙之举。不想,方一逝世,天罗教竟而堕落至此,真令我寒心。”说到这里,只闻得隔壁的牢狱传来阵阵的劈风声。想是他恼急下,在墙壁上出起了气。
又是余裕,却见两座牢狱相邻的墙壁蓦地如腐切开,竟不溅片丝灰尘,疯老儿从隔壁威风凛凛的迳直走来。
小石头骇然瞪视,但觉匪夷所思已极。寻思,凭他现今的表现,适才说可以放我出狱,倒非虚言。再看他,黑眉黑发,相貌温雅,衣衫尤其整洁,宛若飘飘神仙,先不说不似关押了数十年之久,单是那样子也决非像是近百岁之人。
疯老儿睨及他的神色,不由好笑,道:“怎地?被我吓住了?”
小石头搔首赧道:“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而已。只是老”他原想脱口“老人家”三字,转念想及他现下的模样,那里显出半丝老态,顿即改口道:“只是前辈何以要破裂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