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过是一个履行家族婚姻的无奈男子罢了,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了?这一只手,不过是步向婚姻的一根凭仗,没有任何的意义,不是那个可以牵手一生的人。素裳配合地腾出了右手,握住了崇煊的手,身子缓缓地向前倾了过来,至始至终都是低着头的。
她的手好软好柔,这是崇煊的唯一感觉。他缓缓地背转身,在轿门口蹲下,素裳双手轻轻地攀向他的双肩,温和地扣紧了他,趴在了他的背上。崇煊迟疑地将双手往后一环,触上了她的纤细腰肢,站起身来,背着她踏上了红地毯。
素裳一脸的平静,趴在崇煊的背上,轻轻地呼吸着。身下的这个男子,也多半是不情不愿的吧!那随意的拉扯,那有些生硬冰冷的碰触,无一不透露着他对这门亲事的不满。这个世俗间,原本就是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吧,她轻轻地叹息了一下,自嘲地想着从此这个世间又多了一对怨偶了!
崇煊一步一步地走着,心中甚是烦忧,这一次他终究是无法逃脱掉了。刚刚他去了群芳楼,安抚了清婉一番,他已经向清婉说清楚了,此生此世他最想娶的人只有她!他和素裳,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这一颗心永远都是为她敞开的。等时机成熟一点,他会娶她进门的,给不了她名正言顺的妻子名分,但自己一定可以给她最完整的爱。
顾清婉心中虽是满腹的委屈和不悦,但她也深知以自己这样的身份,要名正言顺地嫁进高家怕是比登天还要难了。殷兰那一天早上的话不得不让她顾及,她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守着崇煊一生一世,白头到老,既然决定了要去爱这个男人,那么这所有的一切都在预想之中了。今天是他成亲的日子,他还能够抽身前来看他,可见自己在他的心底还是非常重要的吧!他把传家的手镯都送给了自己,自己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崇煊背着素裳,一路进了正堂,心中却是思绪万千。肩背上的这个女子真的很轻,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她一动不动地趴在自己的背上,从下轿到现在,她都是那么恬淡安详,云淡风清,仿佛这一场婚礼于她而言,也并无多大的意义。跨进门槛的那一刻,崇煊分明听到了她那一声无奈的叹息,哀怨而又怅然。她竟是不愿的么?想到这里,崇煊的心里有一丝淡淡的不悦,不管如何,他们以后都是夫妻了,纵算自己对她不及清婉那般痴心,她也不必在还没有拜堂之前就表现得这么失落吧!
例行了所有的礼节之后,他们开始拜堂了。男的衣冠楚楚,俊美威武,女的清淡飘逸,如云如水。新娘子没有华丽大方的红色喜服,却是一身水色粉红的的装束,婀娜曼妙的身姿将她衬得更显美丽绝色,浑身散发着一种遗世独立的魅力。她小小的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婉约,让人不觉间有些痴迷了。
这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在拜堂的时候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默契。崇煊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素裳也没有任何欢喜欣慰的动作,他们就像在唱一曲无声的戏曲,甚至在最后夫妻交拜的时候,素裳也跟着走了一回神,迟迟地没有将头低下来,直到第二声的时候,素裳才淡淡地低头下去,与崇煊行完了夫妻之礼。这看似繁华热闹的婚礼却无法抓住两颗彼此走远的心,谁也无法想象,这样登对的壁人不过是貌合神离罢了。
待一切完毕后,喜娘已经搀扶着素裳进了洞房,开始了一天最漫长的等待。素裳静静地端坐在床前,看着这充满喜气的房间,龙凤烛,鸳鸯被,一切都是那么祥和温暖,可是她深切地知道,从她趴上那个男人的背开始,她就清楚地明白,这个男人不是她的,他的心里已经有人了。怕是今夜的洞房,也只是一场无聊的等待了吧!素裳这么想着,反而有些释然了,这样也好,安心地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然后再找个机会,和兰姨道明她心中的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