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拿了籽料走过去,赔笑道:“突然发生这种事扰了小姐的心情,真是抱歉。这是小店最好的籽料,小姐您看看。”
满屋子乌烟瘴气,李云棠眼中不耐更盛,不疑见她脸色不佳,知道她是厌烦血腥味,忙将店中小香炉移到她面前,递上一杯清茶缓缓恶心。
“李云裳?”金元宝走进来,腰上金链子发出闷响,李云棠用手支额,慢慢转头,眉头紧锁。
“还真是你,我找你快一年了。”金元宝眼睛亮起来,径直走到她面前,见她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不记得我了?”说完心中一阵失望,她是该不认识他,当日在万利坊的赌局已经过去了十一个月零一十六天,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她,她是该不认识他的。何况,当时她喝得那样醉。
李云棠确实不记得他了,对不相关的人,她记忆力向来差。不疑见料她记不得,低声附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一百万。李云棠瞬间想起来了,轻轻地笑出声,不疑真是,他这样的,哪里值五十万了?
这一笑金元宝看呆了,十一个月零一十六天未见,李云棠比他印象中更美了一些,眉毛比他印象中更加细长,眼神也更深邃,肌肤也更白皙,就连皱起眉头来都比印象中更加好看。
“这十一个月,你去哪儿了?”似有些幽怨地开口,金元宝紧紧盯着她,双手差点伸过去,强忍着将手塞回袖中,十个指头拧在一起,一开口就后悔了,她会不会觉得他有些太套近乎了?
掌柜手上还捧着籽料站在不疑身旁,平常见惯了金元宝一副泼辣毒夫的样子,此刻见他脸上出现了小男子般的娇羞不免惊奇,这样想偷看又不敢,明明不敢却还要偷看的模样和小心翼翼,不是动了春/心又是什么?
见李云棠听到后果真皱起秀眉,金元宝连忙摇着五指,“我不是怪你不来,我是说,你怎么不来了?”掌柜听后不禁撇嘴,这话在她听来,都是一个意思。
李云棠看向金元宝,才一抬眼金元宝立即坐正了身体,两颊飘起两片红晕,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专注看着李云棠,生怕一个不小心错过她说的话。
半晌,李云棠才开口,“金公子,你的金冠太晃眼了。”阳光透过窗照进店里,他的金冠打磨得又光亮,加上颈前的金项圈,实在晃得她眼睛疼。
金元宝听她清楚地叫出了自己的姓,心中一阵欣喜,二话不说抬手拔了金钗,谢了金冠,毫不可惜地丢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黑白分明的眼睛轻眨,小心翼翼道:“这样,可还晃眼?”
一旁的掌柜和一屋子的小工使女看到这一幕瞬间傻了眼,爱财如命的金元宝金少东家,何时变得这样大方了?!
李云棠不知他心性,抬手揉揉眼角,笑道:“好多了。”
店中血迹很快刷干净,小工特意洒了香灰掩盖气味。不疑接了包好的籽料,李云棠起身,抬脚就往门边走。
见她要走,金元宝急了,伸手拽了她的宽袖,“你要去哪?”这一开口又惊掉了一地的下巴,众人眼睛齐齐盯着两人。李云棠长相有多光艳照人,进来挑选时店中的人都已清楚,但金元宝身边的使女此刻才见她正脸,不由倒抽一口气,这样绝世难寻的容颜,难怪公子念念不忘这样久。就是她们这些女子见了,晚上也要睡不着觉了。
李云棠不喜生人靠近,此刻被金元宝拽了袖子不免脸色一寒,沉声道:“在下要去何地,与公子何干?”
金元宝不知她为何这样生气,忙松了她的袖角,“我只是……”只是怕你又不见了,害他再找上十一个月零一十六天。金元宝毕竟是个男子,这样丢脸的话自是说不出口的,手藏在袖中紧了又紧。
“我还欠着你钱呢。”我了半天,只挑出了这句话。屋里的人又傻了眼,万年管别人要钱的金小霸王,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要还别人钱,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李云棠不欲在店中再待下去,稍稍点头算是听到和告辞,金元宝追在她身后,门口的狼犬不安地叫起来,不疑拿了顶门的木棍上前就要打。两只狼犬作势要扑过来,被李云棠一个眼神吓住蔫在当场。舔了舔舌头躲到角落里,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啧啧称奇。
“哎,李云裳,你等等我。”提起下摆,顾不得桌上的金冠,顾不得身后的狼犬和街上人的眼光,金元宝快步跑出去。
才走没两步,刚刚还大太阳的天,转眼便飘起了细密的雨丝,李云棠停住脚,伸手接了两缕进手中,重重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金元宝腰上的金链子在身后作响,声声提醒着他写给自己的卖身契和五十万两欠条。出来时还是大晴天,故而未带雨具,不疑脱了自己的外衫双手撑着举在李云棠头顶,李云棠闭上眼,而后睁开转身看向金元宝有些散乱的发髻,慢慢启唇道,
“金公子……”
金元宝站定,平复着呼吸,静静看着她说。
“可有空闲到茶楼坐会儿。”
清冷的声音传来,金元宝笑容大大绽开,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