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将短时间内收集到的锦帆贼情报都看了一遍。
所谓锦帆贼,那便是披服锦绣,奢侈高调,平日里携弓带箭,头插鸟羽,腰系铃铛,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则是接连舟船。
用街溜子或游侠来形容他们,也不太妥当。 若是按照李基的话语来形容,那便是一群中二病且有着自己那一套独特行事风格的水贼。
论高调与嚣张,整个大汉的土匪水贼当论甘宁为最了。
只是锦帆贼罕有杀良事迹,再兼之甘家在巴郡也有着几分影响力,这才保着这一支四处游荡不过三百人的锦帆贼一直没有被剿灭,甚至随着甘宁当了个计掾小吏后,其余三百锦帆贼也跟着从良当起了郡兵。
‘这些人,果真能当得起子坤先生的厚望吗?’
刘洋面无表情的脸庞之下,浮现着这个怀疑。
而经历了一番生死,好不容易才再度与这些弟兄们再见的甘宁足足在演武场闹腾了一刻钟,直至闻讯而来的江值一把将甘宁从人群之中扯了出来。
将甘宁拉到一相对僻静角落的江值,急声追问道。
“兴霸,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传言你刺杀璋公子?”
这五日来所发生的变故,让江值迄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先是稀里糊涂地被当做刺杀刘璋的同党抓了起来,本以为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没想到又稀里糊涂地直接被释放赶下了船队。
然后,刚出了渡口的江值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对策,又被一伙人无缝衔接地绑着送到这一处庄子之中呆着。
而面对江值的追问,甘宁神色不由得多了几分惭愧。
对于这一位多有照顾自己的叔父,年少之时甘宁或许不以为然,但如今已知这一份的情谊之重。
如今,尽管江值安然无恙,但却是被连累得把郡丞的官职都给丢了。
这可是江值奋斗了半辈子,以及甘家在背后推动了不知道多少年才拿到手的郡丞之位。
倘若是那群锦帆贼部下们,甘宁与他们同生共死便是了,甘宁没有什么愧疚可言,但甘宁现下无疑有着几分不敢面对江值。
只是面对着江值的连连追问,甘宁也只得含糊地答道。“叔父,那季玉小儿辱我,我便欲杀之而后快。”
顿时,江值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然后就是哀嚎痛哭出声。
“叔父因何而哭?”甘宁连忙问道。
江值悲呛不已地开口道。
“兴霸啊兴霸,你我能活命与否也就罢了,可怜甘家尚在巴郡,你那叔母与族弟亦俱在巴郡,璋公子返回益州之后焉能放过他们?”
“自此,甘家可就只剩你我二人了!痛哉哀哉1
甘宁连忙答道。“那子坤先生说季玉小儿不会追究甘家。”
江值的哭声一顿,追问道。
“谁?”
“子坤先生。”甘宁再答。
“可是吴郡郡丞李基,李子坤?”江值有些紧张地追问道。
“正是。”
甘宁肯定地答一句,然后也跟着莫名多了几分紧张地问道。“叔父,莫非其中有什么问题?”
江值的脸色一阵变幻过后,开口道。“兴霸,你将所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详细陈述一遍。”
旋即,甘宁便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尽可能具体地说了一遍。
等甘宁说完后,江值方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道。
“兴霸,看来乃是你我与甘家命不该绝矣,却是遇到了贵人,承蒙子坤先生相救,得子坤先生如此肯定的语气回答你,看来性命都俱是保全住了。”
说到最后,江值不自觉地拿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
此刻从第三者的角度去听,江值方才真正意识到其中的凶险所在。
尽管江值也完全猜不到李基到底是如何说服刘璋放弃追究此事,但有一点无疑是可以肯定的。
那便是倘若甘宁没有及时求动了李基,江值恐怕自己早已经是身首异处,便是连在巴郡之内的族人都将受到莫大牵连。
随即,江值重重地拍了一下甘宁的肩膀,沉声道。
“兴霸啊兴霸,今后汝可莫要如此冲动行事,纵是当真要杀谁,也定要有绝对把握方可出手,否则一旦失败,后果往往都是不能承受的。”
“而如今能得子坤先生看重,今后于前途而言,或许是福非祸也不无可能。”
作为一个原本毫无根基的寒门士子兼甘家赘婿,江值可以在三十余岁就借由甘家的人脉爬到了巴郡郡丞的位置,自然不仅仅只有拍马遛须的表面功夫,实则暗地里的手腕亦是狠辣果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