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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臣不想回去,但也不想没了这个家,即使那个家对他而言已是千疮百孔,可至少,他还能有个归处,否则自己就像是游荡人间的野鬼,死了连座坟都没有。
连活着的劲头都会消失。
他现在面临的选择是,要么回家,要么拿钱。
尤其是现在,别说五千,他连两千都没有,住哪儿都成问题。
他告诉自己,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给家里打电话了。
他死死的咬住嘴唇,想着:要不然……再去借债吧。
总之他是不会答应大毛的建议,出去给人陪`睡的。
他拎着行李箱迷茫的在街上走,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
叶朝好说歹说送走了宋姐后,加班到九点才开车回家,天上下了雨,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盖上,车刷左右摇摆,也敌不过向下的雨水。
这鬼天气。
叶朝有点烦,晚上没吃饭,打算回家对付一晚方便面就算了。
车开进小区过门岗的时候物业大哥特意走出来,叶朝拉下车窗,大哥指了指大门方向,“妹子,那人等一晚上了,说来找你的。”
叶朝警醒了下,没给她打电话,却能找来她家?
车子打方向转弯,开到那人身后,叶朝透过车窗观察了下,是个年轻男人,没见过。
叶朝还是下了车,开门见山:“你找我?”
年轻男人听到声音一转身,叶朝禁不住眼前一亮。
男孩眉浓黑而飞扬,有一种年轻而锋锐的美丽,五官立体深邃,皮肤白的发亮,又有一种骨子里透出的英气,个子高挑,一米八多的样子,一身黑T恤牛仔裤,扑面而来的青春洋溢。
只是下颚微收,眼睫垂着的时候,显得有几分阴郁,不过更增气质。
叶朝晃了一下神,这男孩算是她见过的人中颜值最高的了,而且再次确认,她一定不认识。
结果对方第一句话就把她弄蒙了:“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男孩儿声如翠玉,伴着雨声,有种别样的清越,但叶朝很快从失神状态回归。
等等,打电话?
叶朝露出疑惑的神色,莫名其妙地问:“请问你是?”
“我叫祁臣,两个月前你帮我还了钱,就在18club。”他一本正经的说。
一提这个叶朝马上想起来,原来他就是当时被打的那个人,那个鲜明的下巴还印在她脑子里,她盯着他,眼神有点冷:“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经祁臣一解释,叶朝才想起来,昨天她再去18club酒吧喝醉的时候,是他送她回了家,而且还留了纸条让她联系他好还钱。
所以,他今天是来还钱的。
叶朝也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纸条了,但对于他要还钱的事兴致缺缺,“你不用还了。”
那笔钱她本来就是不想要才顺手做个善事的。
她转身要走,祁臣拦了下,他低头看着她,神情十分认真:“姐,我知道你可能不缺这个钱,但我找到你了,就得还这份钱。”
叶朝不欲多做纠缠,点头:“那行。”
她示意了下,祁臣掏兜,打眼一看就没有一万。
湿润的风在吹,祁臣的脸色苍白,他低垂着眼睫,顿了顿才艰难开口:“我本想攒齐了再还你,但我现在不知道之后还能不能待在永兴了,所以只能先还你这些,方便的话,你能不能给我个账号,我以后赚了钱直接打你卡里。”
说完把手里的钱一送,脸上是一脸郑重的倔强。
叶朝不好不接,点完正好整一千元,她低头一扫,注意到他旁边还有个大布包。
“不知道能不能待永兴了是什么意思?”她问。
祁臣犹豫了下,他并不喜欢跟陌生人说太多隐私,但眼前的人帮过他,而且询问自己的状况了解还款能力也是应该,低声道:“……我付不起房租,被赶出来了,但你放心,我还有工作。”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八百多。”
叶朝愣了一下,声音有点拔高:“你身上就一千八给我一千?”
祁臣抿紧唇角,一言不发。
叶朝盯着眼前的男孩,十分不理解。
自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还来还钱?
不过叶朝也知道,少年人有自己的骨气,吃苦受累吞肚子里,也不愿意欠人一分。
“算了,等你有钱再联系我吧。”她不想伤人自尊,表示这钱收了,转身回车里打算回家,要启动车的时候,看着手上的一千块钱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自己刚工作接第一个案子的时候,当时她给老律师当助理,一场官司胜诉,被老律师抽成之后自己就剩300多,这300块当时对她来说就是在永兴一个月的生活费,日子苦的一块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几年过后,一千块对她而言已不算什么,可那孩子却给她整整一千,估计是怕给的少了,她不愿意要。
叶朝抬头,看到祁臣正低头在雨里往外走。
雨打在他身上,上身几乎透湿,远远看去也能注意到衣服下清晰的肌肉纹理,他手上拎着布包,瘦高的背影在雨里有一种别样的纤细孤单,疾风一吹似乎都会倒,但脚步十分坚定,一次都没有回头过。
鬼使神差的,叶朝按了下车喇叭。
前面的背影一顿,转过身来,湿润的黑发,清透的眼神,还有微微发白的唇。
脑子想起一句话,美人不仅美在五官,更在于线条轮廓,一个侧影,足以让人心头微动。
这样的雨夜,真的挺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