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滚道高于行人架)上去观察。当他想从下滚道走到下面的行人架上去时,由于过度疲劳,眼睛发花,同时也因为心急,一脚踩空,就跪倒在行人架的内侧挡边上——那是一根3毫米厚的角钢——,他感到双腿一麻,顿觉事情不妙,脑袋嗡的一声,接下来一切动作就都靠本能了。等他连滚带爬到了地上,看见自己两只裤腿都破了,从破口处渗出殷红的血。
他坐在地上向近处的陆安桥、刘华东招手,两个人赶忙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他们过来一看,马上意识到梅斯柏出大事了。由于血流得很快,梅斯柏担心自己会不会死,一时间变得六神无主,似乎整个世界在逐渐离他而远去。陆安桥、刘华东倒是动作麻利,一个人抓住一条大腿,紧紧箍住,以防血流过速,一面高声呼救。等白云飞找到临时绷带(其实就是干净一些、好一些的抹布)包扎好伤口,血才渐渐止住。梅斯柏试着站起来,发现自己竟还能走路,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骨头应该没有断。
白云飞赶紧找石满茂帮忙,石满茂就派来一辆小汽车送梅斯柏去了医院。坐在去医院的车上,梅斯柏一个劲地懊悔:“我为什么不小心一点呢?”是啊,只要他当时慢一点,看清自己的脚尖落在何处,确定自己脚踏实地了再下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偏偏他麻痹大意!他时时刻刻都在教别人如何如何做,自己却犯下这么大的错误!他一直哭丧着脸,没法原谅自己。此时的白云飞也心情沉重,但他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更多的是担忧和关心。
“等到了医院,要拍片。”白云飞看着梅斯柏的伤处,希望只是皮肉伤。
“不用,我还能走路,说明骨头没有受伤。”梅斯柏说。
“不一定,”司机答话了,“你暂时能走路不能说明骨头没有受伤,这个不能掉以轻心。以前有个人也是伤了腿,因为还能走路,就以为不要紧,没有拍片,只是上了药包扎好。结果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腿骨有骨折,后来花了好多钱才治好的。如果一开始就治疗,不仅好得快好得彻底,而且少花很多钱。所以,还是早点拍片比较保险,反正拍个片也不要多少钱。”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了伤口。梅斯柏是紧张的,他担心确实伤了骨头,只是暂时还没有感觉而已。医生是见得多的,一点也不紧张,只是稍微一看就说:“小事情。”听到医生这么说,梅斯柏放下心来。
由于伤口较长且深入肌肉,必须缝针。梅斯柏不很清楚缝针的意思,担心腿上会留下永久的异物。医生就耐心地解释道:“缝针是不会留下异物的,等你伤口好了,就可以拆线了。”
左腿缝了3针,右腿缝了5针。
上过药,重新包扎好后,就去拍了片。看着自己的腿骨拍的片子,没有骨折现象,梅斯柏才彻底放心了。
为了给梅斯柏治伤,白云飞跑前跑后——挂号,验伤,取药,交费,询问,向公司报告,忙得比装机还累。
看到白云飞和其他人为自己奔忙,梅斯柏很过意不去,不免又一次自责起来:为什么自己不谨慎一点,为什么自己要着急。事故往往是这样,只要当事人稍微缓和一秒钟,他就平安无事,而因为着急却容易酿成苦果。受伤后的梅斯柏再不能乱跑,只能安安静静地休息,并按时到医院去换药。
一方面,梅斯柏坐在旅馆里休息觉得很无聊,成天唉声叹气;另一方面,白云飞也要梅斯柏到现场去指挥调试,于是,梅斯柏又到现场去了。他坐在一边吹电扇,以便随时出主意,把关,免得又出问题或走弯路。
因为天气炎热,伤口包扎后不好盖住,以便透气,梅斯柏只好挽起裤腿。这样,他的双腿上各有一处包扎,并且是对称的,走到哪里都有些引人注目。他顾不了那么多,像个负伤的战士那样坚守着岗位。
有梅斯柏在场,白云飞指挥起来格外得心应手。一旦遇到疑难问题,白云飞就可以和梅斯柏商量,以求得到妥善处理。而梅斯柏也因为亲临现场,对调试过程更加了解,出起主意来也更切合实际,因此也就更有效。
每次去换药,梅斯柏都是一个人坐出租车去,再不用人陪。
一直过了一个星期,设备基本调试完成。客户又要求琳达提供挂篮用的钓钩。白云飞画好图,不知道要选用何种材料,就问梅斯柏,梅斯柏也不是很清楚,就要白云飞去问客户的现场工人。林里偶说:“反正电镀液都是腐蚀性很强的药水,一般的不锈钢不行。”几经查找资料,白云飞确定用SUS316.
“SUS316的耐腐蚀性能比SUS304好吗?”梅斯柏问。
“好得多。”白云飞说。
这样,梅斯柏就同意了,同时又多了一个经验——他原来确实不知道SUS316的耐腐蚀性能比SUS304好。
梅斯柏的腿伤经过10天治疗,终于可以拆线了。等回到琳达,梅斯柏已经正常上班了,才给家里打电话,说了自己受伤的事。无论是妻子还是儿子,都有一段时间不舒服,就像他真的断了骨头似的。他们想过来看他,被他拒绝了。梅斯柏反复强调自己的伤不是很严重:“骨头没有断,已经好了。”
陈甫正也曾叫梅斯柏挽起裤腿,露出伤疤给他看,看后他说:“噢,没有大问题就好。”又说:“看来这个秋天你得有所改变了。”梅斯柏不知何意,陈甫正就说过几天再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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