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夏鸯交待呢?”甄开问道。
“交待个屁,这人非要跟伊宁对着干,早晚要完,我们还是不要卷入其中,就当没看见的好。”
“有道理……”甄开点点头。
谁料躲在不远处的董昭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董昭忽然明白了什么,这夏鸯,在扬州,似乎没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啊,那就不用担心了……
等到那两人走后,董昭在一个角落安静的待了下来,待了一刻钟之后,这才重新起身,确定没人看见后,也学着沈青的样子,猫着腰,踏着屋脊,直奔城西杏花巷而去!
沈青董昭两人暗中跑到那军司府附近后,观察了一下状况后,各自潜伏了下来,静静等待时机。
二月的天,五更尚未天亮,城外的伊宁站在一处高坡上,望着远处的高柳坡,坡上扎了一座大营,营火明亮,在黑夜之中,无疑是最亮眼的地方。
那便是漕军主帅的驻扎之地。
伊宁抬眼观看,这座大营扎的有章有法,前有壕沟,拒马,后有了望塔,鹿角,而且这座大营立于高坡之上,往四周一看一览无遗,坡上大营里少说也有上千人马。
要擒住主帅曹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得她亲自出马才行!
身后脚步声响起,来人是那个她最讨厌的尼姑,赫连飘。
“怎么,想独自闯营?”赫连飘走到她身边,与她肩并肩,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伊宁没有去看比她矮半个头的尼姑,甚至都没有回答她,只是冷漠的看着前方。
“董昭是个好孩子,如今这年头,江湖上很难见到这样的男人了。”赫连飘似乎丝毫不在意伊宁回不回话。
伊宁还是没搭理她。
“我帮你一把吧,我去正面强攻,你从后边进营拿下那漕军主帅!”赫连飘说道。
伊宁终于撇过头,看了她一眼。
“董昭深陷城里,我的月溪也在城内,别以为我不会关心人,我也是有良心的!”赫连飘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良心?”伊宁品味着这两个字,眼光变冷,“是私心吧!”
“随你怎么说好了,我先去正面强攻了,拿不拿得下那漕军主帅就看你的了!”赫连飘冷冷道。
话说完,她不再啰嗦,一甩尼姑袍,径直扑向了那高柳坡大营!
伊宁见状,握紧了秋霜剑,然后朝身后唤了一声:“雷震!”
一个高大的青衣汉子立马小跑到她身边,拱手道:“大小姐请吩咐。”
伊宁一手指着前方的赫连飘:“若她不支……帮她一下!”
“是!”雷震应声而去。
赫连飘义无反顾的冲向了高柳坡,她在黑夜之中施展轻功狂奔,奔至那坡前辕门处时才被漕军的兵丁发现,她一甩衣袖,将辕门前的一架鹿角掀起,砸向了那守卫在门外的漕军官兵!
“呃啊……”
漕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辕门内的人听见厮杀声时,赫连飘已经杀光了辕门外的十几个兵,她双掌向前,运起真元,热浪滚滚,她大喝一声,双掌朝着那辕门就是一震!
“轰!”
那辕门在她的烈火纯阳掌面前,轰然崩塌,甚至燃起火来,这下将大营里的官兵吓了个结结实实!
“有贼人,保护大帅!”
漕军官兵们在将官的指挥下,拿起武器,结成阵势,从坡上营内一冲而下,朝着赫连飘扑来!赫连飘拾起一根士兵掉落的长枪,双手持握,运起真元,一个翻身!
“移山荡海!”
“嘭!”
她拿枪往地上猛的一砸,砸的大地都为之一颤,直接砸出一道罡风,震的朝她冲来的士兵们站都站不稳,最靠近的直接被震到吐血!罡风扫去,士兵们纷纷栽倒,心中骇然。
“是高手,厉害的紧!”
“给我围上去!”
赫连飘举枪横扫,迎面而来的官兵不是被打飞就是被扫倒,手下更无一合之敌,但当士兵们调整策略后,她的前面出现好几排铁盾兵,而高坡上的强弩手更是将手中弩箭瞄准了她。
“放!”
一排排弩箭射出,如密集的春雨一般朝着坡下的赫连飘落去!赫连飘连忙挥枪横扫,左遮右挡,好不容易前进了十几步的她很快被弩箭逼到了辕门边上。
她大怒,提起真元,朝着坡上一纵,举起长枪,打掉向她射来的箭矢,一脚踩在一个盾兵头上,然后再次往上一跃!
然后,她终有力尽之时,她刚飘到高坡上,一排长枪朝她迎面戳来,她正在换气之时,只得举起长枪,横着一架!而她身后,那些刀盾兵转过身来,顶着铁盾拿起刀,就朝她身后冲来!
赫连飘大喝一声,运起真元,手中长枪一震,震翻前边的长枪兵,然后挥枪横扫,砸在铁盾上,直接连盾带人,砸死好几个,哀嚎声四起,她再次抡枪,可她抬眼望去,前方密密麻麻的甲士朝她杀来,而身后,也有无数甲士呐喊着朝她冲来,她已经被围……
这样的话,伊宁应该能得手吧……
高柳坡外的草丛里,两个青衣人在盯着前方厮杀的赫连飘,雷震道:“在等一会,这死尼姑还能打!”
另一个嗯了一声。
漕军主帅被惊动了,曹豻走出营帐,他一脸黝黑,身上居然没穿衣甲,只穿了身红色袄子衫,他一出来,立马被几个将军围住,他问道:“发生了甚么事?”
“有刺客袭营!”
“为何袭营?”
“这……”将军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
“来了几个?”
“一……一个!”
“将那胆大包天的刺客给我拿下,你们这些武功高的都去,一个刺客也来烦我真的是!”曹豻骂骂咧咧道。
“是!”
曹豻冷哼了一声,继续返回营帐,此刻他帐内的榻上,可还有个赤条条的小娘子在等他呢……
厮杀半刻后,赫连飘已浑身是血,但不是她的血,她还没受伤,虽然真元损耗很多,但她还能勉强支撑。她心中暗骂,该死的伊宁,怎么还不来?
她一脚蹬开一个盾兵,劈手一枪砸下!
“嘭!”一枪砸在另一面盾牌上,枪因为磨损过大直接崩断,其他兵士一看这死尼姑兵器断了,连忙伸出长枪乱戳,赫连飘被逼的连连后退,她大怒,一掌朝前一震!
“轰!”前方四五杆枪直接被震断,兵士被打飞,但她身后的兵士一拥而上,有个眼疾手快的一枪戳来,扎中了她的小腿!
“呃……”赫连飘闷哼一声,另一只脚往后一摆,一个神龙摆尾,将那眼疾手快的兵踢飞,一伸手,再次抓住一杆长枪,一拖过来,朝着那持枪的士兵头盔就是一掌,直接打死!
她陷入兵堆里,越来越艰难。
“杀!”一队青衣斗笠人自草丛里一冲而出,杀向了漕军,漕军立马分出一支兵来抵挡,场面越来越乱!
而此刻的漕军大帅曹豻,正在营帐内努力耕耘呢……
“轰!”
一声天塌地陷的震响将他吓的把头从女人脖子弯里拔了出来,他茫然四顾时,忽然营帐顶上破了一个大洞,一个青衣长辫的影子落在他床前,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穿衣!”
“来……”
人字未说出口,他头顶的髻发直接被一剑削掉,掉在他身下那女人脸上!
“啊……”那女人尖叫了起来。
曹豻吓得神不附体,这个人哪来的?
赫连飘已经快筋疲力尽了……但她仍然在咬牙支撑,正当她快撑不住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女音响起:“住手!”
每个人都听见了那声音,心头为之一震,纷纷回头,只见穿着袄子的大帅曹豻,被一个女人掐住脖子,提在手里,狼狈不堪,那女人走到近前,将曹豻一扔。
曹豻连忙道:“你们住手,不要打了!”
再打他就死了……他已经见识过那个长辫子的女人有多厉害了。
“去开城门!”伊宁喝道。
“本帅在城外,吊桥在城头,本帅如何能开?”
“去扬州,走!”伊宁重新提起他那衣领子,像拎条狗一般拎着他就走!
“伊女侠饶命啊,我听你的听你的……”
亏的曹豻是个贪生怕死好色误事的废物,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松。
而另一个人却不轻松,赫连飘浑身是血,多处受伤,但伊宁走过她身边时,居然看都没看她一眼……
而另一边,沈青也开始动手了,她潜入军司府中,摸清楚了上官云洲的所在后,拔出剑来,走到他所在的那间房子的屋顶上,确定位置后,就开始揭瓦片,一片一片,她耐心很足,像一个等待猎物的猎人一般,尽量不发出半点声音。
而董昭,也潜了进去,躲在上官云洲房间外的一处廊子凹里,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无声无息。
沈青抬头看看天,天似乎快亮了,她抓紧时间,终于将屋顶的瓦片揭开,露出可供一个人跳下的洞。她透过那个洞朝下边看去,下边漆黑一片,只是隐隐有个人影躺在床上。
这是这座府邸内的主卧,除了上官云洲,应该不会有人睡这里!沈青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但她此刻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一跳而下,落入屋内,谁知那人影自床上一弹而起,手持一柄利剑便朝沈青刺来!沈青急忙伸剑隔开,两人交手三招后,那人便大呼:“来人,拿刺客!”
沈青大惊,她必须要在人来之前拿下这人!
两人剑来剑往斗了十余招,将屋内砍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沈青大惊,这人武功不低于她!
她咬牙,一发狠,朝那人猛攻而去,剑花如莲,逼得那人步步后退,那人退到墙角,忽然抓起一个灯盏就朝沈青砸来,沈青劈手一剑砍开,但这一挥手扯到了她腹部的伤口,她一蹙眉,这该死的伤!
那人眼看沈青攻势停顿,立马持剑反攻,两人再度焦灼的打在了一起!
而廊外的董昭,忽闻房内的打斗声,随后屋外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他大惊,青姐没得手吗?
他不再犹豫,如鹞鹰一般掠过走廊,径直冲进那间打斗的房内,一眼就看见沈青被逼的步步后退,他大怒,刀一拔朝着那个人影就攻了过去!
那人正是上官云洲,谁也没料到这个指挥使居然是个化境高手!
还好董昭赶了过来,不然沈青恐怕真的“命薄如纸”了……
随着董昭的加入,沈青也反应了过来,他居然会悄悄跟过来帮忙?真是令她刮目相看了,这个弟弟,没认错!
两人迅猛的杀向上官云洲,十余招后,上官云洲抵挡不住,败象已露,董昭一刀挥去!
“青风化岚!”
“乒!”上官云洲手中剑直接被斩断,肩膀上也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哦啊!”他厉声惨叫一声,沈青上前一脚蹬在他胸口,将他踢飞,砸在墙上,口吐鲜血,滑坐了下来,一脸恐惧。
“青姐,废了他武功!”
“好!”
沈青欺身上前,点住他胸前八处大穴,而后运转真气,朝他丹田一掌轰下!
“啊啊啊啊!”
上官云洲直接被废,沈青一把将他拎起,就跟拎条死狗一般,拎到了门口。
门外,无数州军持枪携弩,刚好赶到,但看见这一幕,都傻了眼了,指挥使大人被生擒了?
“去开城门,不然我宰了他!”沈青朝着面前的州军厉声喊道。
可是州军们脸色阴晴不定,面面相觑。
“我是董昭,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但我们只想打开城门,放我们的人进来,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外庭副都督唐桡!杀了唐桡,扬州就会重归安宁,你们也不必再提心吊胆,我们也不会找你们麻烦,听明白了没?”董昭喊道。
士兵们还是犹犹豫豫。
“去开城门!”沈青拖着上官云洲的身子,也不管他如何嘶嚎,直接冲开军士,往城门处走去!
两人拖着上官云洲,直奔扬州西边通泗门而去!而后边的州军慌忙跟上,看起来并不像关心主帅的生死,反而像是生怕错过了这场热闹……
两人不知道的是,上官云洲此人对待下属极为苛刻,早已引得很多人不满了。
二月二十九,天边渐渐泛白,看起来似乎要出太阳了。
久违了的阳光,令人无比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