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听得窗外喊声脚步声一片,她连忙自床上惊坐而起,穿起外衣,借着外边火把照出的红光,冲到窗户口,就去查看动静。
她正是听从赫连飘的话独身来到扬州的江月溪!
正巧此时,疲惫不堪的董昭再次穿街过巷,在扬州城内的屋顶小巷内跳来跳去,他跳到一处偏僻的房屋顶上,看见斜对面一座小客栈,客栈门上挂着两个红灯笼,他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
“是昭哥吗?快!”
江月溪在窗户口吹燃火折子,朝着斜对面屋顶上那熟悉的身影晃了晃,顺便喊了一句。
敏锐的董昭察觉到了她,撇头看了过来,他看见那人影好像有些熟悉,顿时眉头一蹙,脚步却是没动。
“快上来,我是月溪!”江月溪激动喊道,她认得那身形,那就是董昭无疑!
远处脚步声响起,正朝这边而来,董昭已经顾不上许多,将刀往背后一背,提气一纵,跳到客栈这边,一手搭在江月溪的窗台上,再一纵,直接跳进了江月溪房间里。
江月溪连忙关上窗户,转过头,去看着那张蒙面的脸,她这才发现董昭一身全湿了,浑身黑衣,额头苍白无血色,眉宇阴愁多疲乏,一看就知道他快累趴了。
“月溪?”
“董昭?”
两人确认了对方身份后,同时舒了一口气,待屋内烛火点亮,两人坐了下来,互相看着对方。
“你怎么会在此?”董昭率先问道。
“我……我担心你,但是我又找不到你……”江月溪略微低了下头,柔美的脸闪过一丝羞涩。
“你怎么这么傻?这里太危险了!”董昭别过了头去。
“可是……可是我想帮你……”
“月溪,你的好意我知道,但我不能害了你!你就在此处不要动,待扬州事情结束后,我再来找你,带你回去!”董昭说完就起了身,往窗户那边而去。
“昭哥!”江月溪忽然喊道。
董昭回头:“怎么了?”
“你现在那么累,你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吧,而且外边那么多兵,你现在出去很不安全!”江月溪大眼睛汪汪的看着董昭,这份关心这让董昭心中一暖。
两人看着对方,沉默了,这一刻好长,唯有桌上的烛火在跳动着,无声的照亮着两人的脸。
忽然,外边一个粗暴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上楼,一间一间房给我搜,把董昭给我找到为止!”
“糟了!”江月溪惊呼出声,没想到她房间内也不安全。
“没事,我先走。”董昭说着便朝窗户走去,但看见客栈下边处处是人影,火把如龙,他也是一慌,怎么办?他再看,发现窗户下边有个死角,是下边人看不到的地方,窗户下边有块横板,横板边上有一块栅栏。他心生一计,直接自窗户跃下,双手扒住那栅栏,往里一缩,趴在横板上,躲进了死角里。
江月溪正要去窗户边看时,一声粗暴的声音响起,一个凶狠的皂卫头子一脚踹开房门,身后跟着四五个凶神恶煞的皂卫,对着江月溪厉声问道:“有没有生人来过?”
“没有。”江月溪镇定下来,回答道。
“搜!”皂卫头子根本不信,指挥着人开始翻箱倒柜,掀被子,用刀扫床底,将幔帐扯下来看,生怕错漏了一丝一毫。江月溪站在窗户边上,桌上的烛光照耀着她那明媚动人的脸,她心中一紧,希望这帮人不要到窗户边上来。
什么都没搜到的皂卫头子忽然一转脸,看到了站在窗户边上的江月溪,登时脸色一怔,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小娘子好生漂亮啊!
“小娘子,为何一个人住客栈啊?”皂卫头子不怀好意问道。
“与……与你何干?”江月溪有些紧张,她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
“这深夜里,就你房里点着火,看来你相当寂寞啊,不如哥哥陪你玩玩如何?”皂卫头子色自心中起,淫向胆边生,慢慢搓着手,活像只见了肉的苍蝇一般,放肆的走了过来。
“给我滚!”江月溪冷着脸喝道。
“哟,好火爆的脾气啊,爷喜欢,哈哈哈哈!”
皂卫头子搓着手,慢慢走了上去,江月溪慌了,连忙自身后掏出短剑,指着那皂卫头子道:“你别过来,过来我杀了你!”
那皂卫见她有短剑,愣了一下,却丝毫不慌,依然慢慢靠近,一脸淫笑道:“来,好妹妹,往哥哥心上割,哥哥不怕!”
“滚开!”江月溪大怒,一剑扫去,不料那皂卫头子有点本事,一仰脖子躲开了,江月溪持剑继续刺,连刺五六下也没碰着那皂卫的衣服,那皂卫更加放肆了,他笑道:“好妹妹,在这里动手动脚干嘛,我们去床上动手动脚不好吗?”
“下流!”江月溪怒骂了一句,持剑再刺,但她哪有与人对敌的经验,那身为一流高手的皂卫头子摸准她的路数,很快便扼住了她的手腕,一拗,江月溪一吃痛,短剑掉在了地上,那皂卫头子立马制住她另一只手,一张长满挂面胡子的脸就凑了上来!
江月溪彻底慌了,朝着窗户边大喊:“昭哥救我!”
窗户下的董昭猛然听得这声音,不敢再迟疑,朝着上边窗户一纵而起,跃了进去!
皂卫头子还未来得及一亲芳泽,脖子后忽然一凉,他双眼一瞪,后脖子直接被一刀划断,头一歪,随即被一只强壮的手捏住未彻底断掉的头,扔到了一边!
而正在看戏的其他几个皂卫人傻了,董昭更不啰嗦,青虹刀舞起,霎时间便将几人砍死在地,然后他拉住江月溪的手,喊道:“跟我走!”
“嗯……”江月溪真是吓到了,她偎依在他怀里,任由他揽住腰,两人自窗户口一跃而下!
皂卫们死前的惨嚎引得大批皂卫冲了上来,看着房内血流一地,一个人咬牙喊道:“从窗户跑了,给我追!”
董昭又开始了逃亡,不过这次他带了一个女人,黑夜里,他揽着江月溪,在屋顶上飞快的纵着,他已经失去了方向,站在屋顶,看着黑压压的扬州内城,他一时不知道该去何处……
“追,别让董昭跑了!”
董昭立于屋顶,停了下来,巷道里到处是追兵,他又带着江月溪,该往何处去?
忽然,他闻到了酒香,偏头一看,南边居然有家酒庄亮着灯,他心头一动,有酒庄,那就有酒窖!或许躲进酒窖里可以躲过一劫!
江月溪看着他那刚毅的脸,刚要开口问,董昭忽然蹲下,捡起了屋顶上的一摞瓦片,他看了看四周,拿起瓦片,朝着北边那巷道就是一扔!
“啪啪啪啪!”瓦片砸在墙上,摔了个稀巴烂,追人的皂卫们被这声音吸引住了,蜂拥往那边而去,而董昭见机会难得,一把拉住江月溪的手,说道:“跟我走!”
“嗯!”
两人自屋顶跳下,直奔酒庄而去,董昭施展轻功,跳入酒庄内院,七绕八绕,终于是找到酒窖所在,两人不再迟疑,打开酒窖的门,跳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董昭放下江月溪,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江月溪也不顾地上脏不脏了,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了下来。
两人并排躺在了一起,江月溪刚要开口,董昭嘘了一声,她立马闭上了嘴,此刻,黑暗的酒窖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忽然,酒窖外脚步声响起,这让两人神经绷紧了起来。
“奇怪,刚刚是不是什么跑过去了啊?”外边一个声音响起,这让躺在酒窖里的两人心提了起来。
“喵……”
猫声响起,外边那人说道:“原来是只猫啊……”那人叹了口气,脚步声慢慢走远,两人松了口气。
直到周围再无声音,董昭忽然坐起,运转内力,开始蒸干衣服,他已经一身湿透,浑身黏糊糊很不舒服。随着他开始运功,他的衣服上开始冒出雾气,江月溪感受到了,便问道:“内力蒸干衣服,你怎么做到的啊?”
“来,我教你。”
江月溪有样学样,在董昭的教导下也开始运转内力直至体表,将衣服头发蒸干。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后,董昭还保持清醒,但江月溪好像是困了,然后她很自然的往董昭肩膀上一靠,眼睛一眯,似乎想要小憩。
董昭差点打了个哆嗦,这妮子什么意思?
感受到董昭的紧张,江月溪细声道:“昭哥,我们那夜是不是已经搂搂抱抱过了?”
“嗯?”董昭震惊,江月溪说的应该是两人被下春药的那一夜。
“我不管,以后我就跟你了。”她在他耳边呢喃道。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董昭无奈道。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你累了我给你泡茶,你饿了我给你做饭,你受伤了我给你包扎。”她这么说道。
“月溪,你是不是被下药了?”董昭转头问道。
江月溪“噗嗤”笑了出来,“没有啊。”
“等把唐桡处理完,你先回江南,我说过会去找你的,我一定会去!”董昭说道。
“你下次来找我,我要你八抬大轿,带着聘礼来。”
董昭沉默了。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她壮起胆子问道。
“嘘!”董昭听到了外边的声音,江月溪这时才反应过来,外边好像有脚步声,听着还不止一两个人!
董昭猛然拉住她的手,说道:“走!”
“去哪?”
“扬州知府府衙!”
两人打开酒窖,再次进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