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李家这一夜没人能睡得着。

    李爸爸坐在客厅里抽了一夜的烟，李妈妈搂着李萌在床上睡，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李萌心里的后悔像潮水一样快把她给淹了，她觉得自己之前全是自作聪明！

    她本来是想她去当实验体，就可以要求他们好好照顾李爸爸、李妈妈和姥姥、姥爷，爷爷奶奶，还有他们那一大家人。

    之前蒋叔叔带着蒋苗跑的时候，她也想跟爸爸妈妈跑，但是李妈妈说家里人多，跑不掉的。她就一直认为李爸爸和李妈妈不离开是因为爷爷和奶奶那一家，还有姥姥和姥爷那一家。

    就是说李萌当时确实有点一冲动，打算牺牲奉献自己，给爸爸妈妈这一家人挣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比如像这次的断水，就要多照顾他们一点，下次再断个别的，也要多照顾一点，万一全线撤离了，她的家人一定要榜上有名！

    断水的事吓住李萌了，她不能想像自己和家人继续像仓鼠一样活着，就算要当仓鼠，至少要抓住一点主动权，在一群仓鼠中，当那个被特殊照顾的。

    但她没想到李爸爸和李妈妈这么大的反应。而且李爸爸还说要带着她和李妈妈逃走！这是让李萌最高兴的事！从蒋叔叔带着蒋苗逃走后，她也想跟家人一起逃走了。

    总之，被关在这里感觉很不安全，跑出去外面广阔的天地就更有机会活下去。

    虽然她不知道真到了外面到底能不能活得比在这里好，但感觉就是外面更大，更好。要是一个地方不好，他们就跑到好的地方去。

    现在她后悔答应去当实验体了。她现在发愁的是，她上次答应了，那人不会来强行带她走吧？

    李建国和肖远梅担心的也是这个。而且他们想的比李萌更严重。在国内，国家机器的力量是最强大的。那个杨先伟会不会放弃把李萌带走这个他们都不知道，不过怎么想，都觉得没那么简单。

    现在这个传染病这么厉害，实验体一听就知道是干什么的。到时出台一个什么法律，拿个红头文件来，像征兵令一样，把李萌给征去，他们两个怎么打得过？

    李萌快到早上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时李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糖水荷包蛋两个，奶油馒头一盘，香油拌咸菜一碗，还笑眯眯的问她中午吃什么？李萌心里一轻松，上面有父母顶着天，她顿时觉得心事都没了。何况李妈妈笑得很轻松，这让她一看也觉得肯定是爸妈已经商量好了怎么跑了！

    李建国和肖远梅还真商量好了。

    李建国一夜没睡，早上天不亮悄悄把肖远梅叫起来。

    两人坐在沙发上小声说话。

    李建国的意思是，凭他们这一家三口想从家属院里跑出去，再越过重重障碍跑出市，可能以后还要出省，这个是不太可能办到的。

    他很有自知之明。他和肖远梅都四十多了，身体素质已经不像年轻时候了。要跑出去，首先要有交通工具。

    李建国以前下乡时开过拖拉机，在厂里跟汽车班的人玩的时候开过厂里的破车。也就是说，他摸过方向盘，但从没上过路。说得明白点，他连怎么换轮胎都不知道。肖远梅就骑过电动车和自行车，跟他一样。

    交通工具肯定就是汽车。怎么弄一辆来，李建国已经有偷车的想法了，他这一夜想的事中也包括偷谁家的车，他认为厂里汽车班的车可以，因为车钥匙就在汽车班办公室的抽屉里，容易拿出来。

    但怎么开车上路，怎么不让人注意的从市里出去就难了。

    他想起蒋中兴，挺羡慕人家能一下子就跑掉。

    接着就是路上吃的喝的。现在家里还存着不少吃的，香肠、饼干都还有几箱，都是以前买的。把家里吃的都搬上车，应该能撑几天。就是水不好找。

    肖远梅说把家里空调集的水这两天都沉淀烧开晾凉，然后灌到油罐里，这一瓶就是5l，两瓶就是10l，家里的油罐都用上，能存一阵子。

    只要出去找到水井就能换水了。李建国是这么想的，他不想带着家人往其他的城市跑，红专市这个样子，其他的城市也一样。他是想往乡下跑。现在中国还是农村包围城市，还是乡下地方大。而且城市人多，乡下人少，人口密度一小，传染病扩散的机会就少。

    现在的问题只剩下怎么逃出城了。

    李建国虽然心里发愁，嘴上还是说他都打算好了，让肖远梅不必担心，最重要是不能露出来让李萌发现。夫妻两个在李萌说想去当实验体时才看出来，原来他们的孩子已经怕成这样了。

    所以李妈妈今天才会笑得这么开心的跟李萌说话。她刚刚想明白，之前她和李建国说话做事都没避着李萌，才让孩子这么担心。以后在孩子面前还是应该注意点。

    十点的时候，杨先伟又来了。昨天没成功，他虽然还没想出说服李家的办法，今天还是过来了。而且为了表示诚意，表示他不害怕得病，跟李家人之间没有什么障碍，从昨天到李家来他都没有穿防护服。

    李建国见这个人又来了，心里是气得火冒三丈，可是他跟李妈妈商量过，觉得还是不要惹恼他们，万一他们一气之下直接把李萌带走怎么办？

    所以今天他摆出跟杨先伟要‘好好聊聊’的架式。

    杨先伟以为李家松动了，以为昨天晚上李萌说服李爸爸和李妈妈了。他以为李萌和卢圆一样，是个特别自主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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