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坐在旁边桌的人插嘴。
里家都戴着面具,家都谁也不认识谁,倒是省了记住彼此称呼的麻烦。
“沉浸式体验?”陈家树饱含疑问。
“人表演,实景演出,爱怎叫就怎叫。”隔壁桌说,“你不觉得里的女人太过于木头了吧?虽然有几个比较热情,但绝多数都像木头一样,一声命令,一个动作,总归不美。所以家想了个能唤起她们热情的办法。比如谈一场恋爱。恋爱令女人脱胎换骨。”
“认的?”
“当然认。”隔壁桌哈哈笑,“就像莉莉是a城市的老婆,芳芳是b城市的老婆,两个老婆都是老婆那种认。不过啊,里毕竟太特殊了,在外头无往不利的恋爱,在里也不那好使。那里头——”
隔壁桌向屏幕一努嘴。
“更多的时候,是在扮演实景逃生。”
“实——景——逃——生。”陈家树将四个字重复一遍。
“多女人都想要离开里,们也能够理解,所以们给她们希望……”
“能离开吗?”
是孟负山想问的,但问题并不他的嘴里出来,问出句的,是阿宾。
沉默寡言的阿宾,第一次在陈家树吩咐以外开口。
陈家树对此分宽容,并未呵斥,反而以同样询问的目光看向隔壁桌。
“当然不能。”隔壁桌回答,“艘船下水以来,柳生未让任何一个女人离开过艘船。”
前菜上桌了。
冷盘里头并不含油星,但只言片语中已经猜测到的孟负山,感觉到一股翻腾的恶心胃里升腾到喉咙,种恶心感无法呕吐出来,在喉咙中一直堆积着,变石块,反向心脏垂坠压迫。
“……所以。”陈家树的声音也沉了沉,“你们欺骗那些女人。”
“是们。”隔壁桌纠正,“也不算是欺骗,在看来,世界上除了结果,不还有过程吗?赋予给绝望的人一些希望和期待,哪怕短暂,不也是一种仁慈吗?”
坐在旁边的阿宾放下了筷子。
陈家树哼了一声,哼声中带着些许讽刺,以回应隔壁桌恬不耻的解释。
然而除了的不在意的柳生,和专注服务客人的餐厅侍应以外,其余所有人,甚至包括陈家树孟负山,都在关注屏幕。
屏幕里,是女人在说。
女人的嗓音急切,语速飞快,最初在她的声音下,孟负山几乎听不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正把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恐惧,所有无法逃出里的绝望……都说了出来。
等她的声音变,男人的声音就开始变。
变,坚定,洪亮。
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欺骗着个女人……不,不止是他。孟负山看见其余观看“节目”的人,他们甚至在和屏幕里的男人互动。他们互讨论,分析着女人的心态,给男人出主意,些主意直接写纸条,交给侍应,侍应自然会把内容传递给屏幕里的男人。
隔壁桌以‘老人’的口吻感慨:“游戏做多了,女人也不好骗了。最初时候,只要有人愿意对她们说离开,她们二不说,完信,乖巧热情得不得了,让做什就做什,那时候就有另外的玩法了,看电视的人将想要的玩法写在纸条上,再附赠筹码——筹码是可以赠送的,你们道吗?——如果演电视的老板看中了,便会让那个女人按照要求做,收获份礼物。”
掠夺有形的身体生命还不够,还要掠夺无形的情绪与心灵,掠过一个女人身上所有可能存在的,所有仅有的东西。
一个女人能被切割几份?
一个女人能被多少人掠夺?
孟负山难以描述,究竟是昨晚所见的一幕幕更加疯狂和恶心,还是在所见的一幕幕更加丑恶和绝望。
孟负山的眼睛胶着在屏幕上,难以挪开。
旁边的阿宾却一直垂着眼,似乎一眼也不屑看着屏幕。
时候,有位穿着白西装的女人走入旋转餐厅,来到柳生旁边,附耳说。是游轮各层的领班,他们的西装上口袋放置着一方手帕,以手帕的颜色区分负责哪一层。位领班的手帕是紫色的。不是孟负山白日走过各层看到的任何一种颜色。
他猜测位领班,管理那些女人——因为她是他所见的男性管理者中的唯一女性。
“是紫经理。”隔壁桌又以了然的口吻说,“看来那些姐出事了。”
陈家树听着,却不出声。
可惜种过于含蓄的无声拒绝并未被隔壁桌放在眼里。隔壁桌以极地热情将自己所的部说出来——游戏需要参与者,参与者越多,游戏越好玩。
以此考虑,隔壁桌自然没有理由放过陈家树。
“紫经理是里唯一一个女性管理者,是照管那些姐的。她每次上来找柳生,准没好事,肯定是那些姐又重伤了……或者死了。”
“死了?”陈家树还是出声。
“有些人手重。”
“可以?”
“当然不可以。”隔壁桌,“你手重一下,手重一下,女人又不是凭空在船里生长出来的,怎够用?所有手重的人,都会受到柳生的惩罚……没有规矩,不方圆。柳生说一不二。”
“能道发生了什事吗?”陈家树思索片刻,问。
“没什不能的。”隔壁桌,“柳生会告诉们。里没有秘密,家尽情享乐,cheers!”
他举杯向陈家树,陈家树端起杯子与对方一碰。
隔壁的消息倒是精准。自紫经理出后,孟负山的注意力就一直在柳生那边。他注意到,紫经理向柳生汇报情况之后,快理解,接着柳生将自己盘中的食物吃完,放下刀叉,轻轻拍下了手掌:
“生们。”
苍老的声音有着不可思议的吸引力,旋转餐厅中的众人都将自己的注意力屏幕上转到柳生身上。
柳生三言两语说出情况:“发生了一个的意外。一位生私下诱哄姐,说能带姐离开船上,但被姐举报给路过的经理。位恼羞怒的生在时候错手杀了姐……那就按照惯例,将位犯错的生公示,再把他驱赶下船,家意下如何?”
孟负山注意到,没有人表露出反对的意思,甚至他们露出了饶有兴致的模样。
虽然面具遮着人的脸,但那野兽似的看好戏的残忍眼光,已经一双双眼中迸射出来,在人类中的某类群体里,有着难以想象的对同类的戏谑和恶意。
柳生音落下,屏幕一闪,切换到另外的画面。
画面的男人被两位黑西装侍应抓住,一位白西装的经理走到他的面前,无视男人声的叱骂和挣扎,抬手揭下他脸上的面具。
面具除下,男人的容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一阵惊叹自旋转餐厅内响起,餐厅里的人仿佛在叹息“原来是你”!
接着,两位侍应一路将男人带向赌场外。
被带走的人一路谩骂,一路挣扎,可挟持着他双臂的人毫不留情,他一步步地靠近那扇他们进来的门……当门迫在眼前的时候,犯错的人突然崩溃了,他开始嚎啕哭,涕泪齐下,像是个被永久剥夺了吸食毒品权利的瘾君子那样狂乱失态。
赌博不是毒品。
有时堪比毒品。
他越失态,餐厅里的贵宾们看的越快乐,等到人消失在门后,他们甚至给柳生鼓起了掌,仿佛在赞扬柳生功清除了他们中间的一匹害群之马。
同样是诱哄,在柳生面前明着来,可以;在柳生眼皮子底下暗着来,不行。
柳生说一不二。
船上规矩不容侵犯。
的插曲之后,家继续吃饭,继续欣赏“节目”。
孟负山则以“洗手间”为借口,自座位上站起来,跟上前离开的紫经理。
紫经理,二楼到了一楼,赌场的一个门走出,孟负山跟在后边,在弯弯曲曲、压抑单调的走廊里跟了半天,终于看见紫经理停下来,停在一个覆有白布的担架前。
走到里,不够通风的通道内已经能够闻到冲的气味。
其中最刺鼻的自然是血腥气;除此以外,还有一股不能忽视香气。
浓烈,像火一样在燃烧的香气。
应该……是自那里传来的。
孟负山的目光停留在担架上。
担架是简易担架,不细看,几乎要忽略那平铺在地的细细杆子,而只能注意到白布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人形的影子。
一个起伏的,女人的影子。
她面前有一具盖着白布的担架,个担架旁边,已经站了黑西装侍应,在紫经理的示意之下,其中一位侍应拉开身后的门。
门打开,一股呼啸的强风吹进来,将覆盖在担架上的白布吹起一角。
掀起的一角,掀出一张翘起在僵白脸上的红唇。
死者长的什样子,孟负山无法在惊鸿之间看清楚,也许刹那间他根本没有看清楚死者的模样,但他看清楚了那点残留在死者脸上的笑容,诡异的笑容……
笑容在孟负山的视网膜内一晃而过,两位侍应快抬起担架,将担架抬出通道门。
通道门外应该是甲板,能感觉到微咸的海风里裹挟着海浪的声音。
接着,“噗通”一声,什重物被投入海中。
是尸体入海的声音。
他们直接将死亡的女性投入海。
弄清楚了些,他不敢多做停留,无声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里。
就在时候,在他退后的时候,他的余光发后头的地板上有到的影子。
光源来自头顶,影子只在人的脚下。
他看见的,出在后方的影子,意味着……
有个人,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看见了自己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