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纪询理直气壮的嘀咕,“早事告诉我们,哪有后面这么多事,千错万错,都是他己的错。”
周的嘴角多了缕似乎趣味的笑。但笑容像晨雾,还没叫人真切看见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没有关系,不用麻烦秦警官了。”周淡淡,“我家里不会骂我,也不太管我。”
“为什么啊?”纪询问。
周没有话,是不想回答吧。纪询又:“家里管确实有点烦,不有时候人是没有意志力的,所以需外力的帮助,父母呢,一般况下也是爱孩子的。我觉得……”
他囤了一肚子的心灵鸡汤喂给周。但周不止不话,连原本跟着他的脚步声也没有了。这就生气了?难对周言,关于家庭的雷区和阴影有这么大?
他满含疑惑,转回头去,发现己误会了。
周不是在生气闹别扭,对方停在警局走廊的黑板报前思考,接着对他:“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纪询倒退回周身旁。
“首诗。席慕蓉《揣想的忧郁》。我想起我在哪里看见它了。”周顿了顿,眼神因陷入回忆有些涣散,“是一次班级出黑板报的时候。班级里的黑板报由生轮流负责。次轮到许诗谨,于小雨也在。许诗谨想这首诗抄上黑板,但于小雨不够高,就让我来。我这首诗抄上去了……对了,我还记得抄完之后,于小雨没有感谢我,是瞪了我一眼。”
这是件很小很小的事,连藏在其中的恶意都小得微不足。因早在抄完当日,周就将之抛在脑后。
直到现在,镜像重现,他才在记忆的角落找出属于去的记忆。
“还记得我们上回见到于小雨吗?”
周若有所悟。
“于小雨看着我们的眼神警惕,她讨厌我们……她不是讨厌我们,她是讨厌我。”
琴市国际中里,签售会会场外,有一面延续了半条走廊的黑板墙。
看得出来,到了校更换板报的时,黑板上原有的内容擦了大半,没擦干净,各种颜色的粉笔灰在灰黑的板面上,留下一宛如彩虹的痕迹。
走在旁白的埃因投来疑惑的眼神。
这位责编似乎真的很怕他临阵脱逃,不止上午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到了中午,还特意跟在他的身旁,亲盯着他,以保证签售会的顺利进行。
距离正是开始签售只剩下15分钟了。
从一旁墙壁上的窗户看进去,也能看见正整齐坐在位置上,正拿着他出版的小,交头接耳,翘首以盼的读者们。
纪询停下脚步,拾起粉笔。
“时……”埃因发出提醒的声音。
和埃因声音一起响起的,是粉笔尖在黑板上摩擦下的声响。
纪询在面前的黑板上,写下了席慕蓉《揣想的忧郁》第三节。
啊,我亲爱的朋友
有谁能告诉你
我今日的歉疚和忧伤
距离样遥远的两个城市里
灯火一样辉煌
“这是席慕蓉的诗啊。”埃因,“这首诗怎么了?”
“没怎么。”纪询嘲,“只是年少读书,不解其意,偏偏以为尽得精髓。”
发生在去的些事,想得越久,越生出了一个疑惑。
他破解案子离开琴市的时候,他和周已经经历许多,相处得宜。虽然周没有机,他们没能交换机号码,但他特意给周留下了机号码,这个机号码他后续又使用了整整两年,直到大四回宁市实习,才逐渐渡更换。
周是能够联络己的——么为什么他回到大以后,周一次都没有给他打电话联络他?
也许样的疑问,在他上大的时候,在夜深人静无所事事的夜晚,在临近睡梦半昏半醒的时候,也曾悄悄浮上他的心头。
但这只存在于深夜孤独之际的疑惑,每到天光大亮的时候,便如梦幻泡影般消失在艳阳中。一回又一回的想起再忘记,琴市,周,也就变成了他人生中的一段欢快插曲,一个漂亮音符。再欢快再漂亮,也都去了。
可是后来……他又认识了霍染因,又和霍染因经历了许多,也就懂得了,很久很久以前,于小雨在这片如今人事都已更迭的草上,一直捧在里反复默念的这首诗,到底念出了怎样的酸涩和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