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张歆无法,只得往外走,走到门口,想起一件,使劲拉着门框站住回头:“大姆,我同姐姐还有话说。”
陈林氏心里,亲疏之别分的很清楚。阿彩张歆都是她家孩子,可她两个是嫡亲姐妹,该是更亲密的。听见张歆叫姐姐,也觉得欣慰,觉得该让姐妹两个正式相认,叙叙话。
其他人多是知道底细的,听见这个称呼就明白陈林氏告诉张歆实情了。
阿彩有些激动,还以为妹妹要说些关于生父的事情。没想到张歆提起来的却是她的儿女:“阿兔阿云不要去别家帮工了,都来帮我吧。还有阿松,要没别的事忙,也到我这里来。我正缺人用呢,省得去找不知底细的。还有阿霞姐家里阿玉甥女,要是愿意,过完年也到我这来。”
刚进门时,听见阿龙爹娘正同陈林氏说到阿兔阿云姐妹过完年到别人家帮工的事。闽南一带,嫁女儿需要陪送不少嫁妆的。嫁妆少了,会被夫家亲族轻视,以后的日子就艰难了。穷人家,即使日子勉强过得去,有钱也得先攒着应急看病,给儿子娶媳妇,拿不出多少给女儿置嫁妆。很多穷人家女孩儿年级稍微大些,就要出门帮工帮佣,自己挣嫁妆。
当年日子艰难,阿霞阿彩都顾不上挣嫁妆,是怀着贴补家用的目的出去做工的。陈林氏心疼女儿,自己拼命俭省苦干,尽量把她们的工钱都存了起来给她们送嫁。
阿霞阿彩当初受了不少委屈,却也有所收获,如今的日子比在娘家当日好些,却也没到能够娇宠女儿的地步。她们的女儿还是要重复祖母母亲的路,用自己的双手去挣出嫁的体面,将来的地位。
做娘做婆的理所当然,不当回事,张歆这个姨听见却不好受。要说张歆是个护短的性子,如今对小羊的教养完全围绕着“如何让小羊在将来的岁月,不管在哪里都不至于被人欺辱,都能自立自信自保”而展开,就是对青青,张歆也是怀着同样的想法和方针在引导着。
想象一下,在她眼里还是高小学生的“甥女”们,天真浪漫,如花似玉,今天见她甜甜地叫姨,明天就得去不知哪里伺候不知什么德行的主人,干不知多脏多累多苦的活,受不知哪一门的鸟气,孤苦伶仃躲在不知哪个角落流泪,甚至,被肥头大耳的纨绔子弟调戏,□□枯丑陋的好色老爷奸污,被花言巧语的禽兽骗心骗身,张歆身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胸口郁闷的不行。
反正是出去做工,不如打发到她这里,给她帮忙。反正她也要用人,虽说用亲戚有些顾忌,大姆教导下长大的孩子,差不了。
不知是因为这几个孩子不姓陈,还是考虑到张歆和阿彩的亲密程度,陈林氏这回没有表示反对。
几个孩子听说阿姨要走,赶出来送别。听见这话,阿兔阿云暗暗欢喜雀跃。虽说阿嬷阿婆和娘,还有很多女孩儿都是这么走过来,轮到自己,总是害怕的,不知道过完年,等待她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要是能到阿姨身边去,就太好了!虽然统共没见过几次,阿兔阿云本能地喜欢亲近这个阿姨,还有总是带笑的小表妹,更加忘不了那个乐呵呵流口水的小表弟。
阿彩和阿龙都往阿龙爹看去。老人在场,很多事还轮不到他们做主。
阿龙爹很干脆地答应:“阿姨看得上,就让她们去。还请阿姨不要把她们当小孩子,该分派,该管束,该打骂,都不要客气。”
阿兔阿云高兴地欢呼起来。
老大阿松忙问:“我呢?阿姨讲我也可以去啊。”
阿龙爹大手一挥:“去吧,跟着你阿姨长点见识。”
老小阿樟急得直蹦:“我呢?我呢?阿姨,我也可以去不?”
阿龙娘拍了他一巴掌:“你什么也不会干,去了也是捣乱,过几年再说。”
阿兔阿云臊他:“是啊,外太公生日那天,你还欺负小羊。阿姨才不要你去。”
“我没有,我没有,阿姨你问小羊啊。”
从热闹的小院出来,坐进车里,张歆忍不住微笑起来。她是地主了耶!
扬州那个田庄,现成摆在那里,玉婕都没当回事,张歆更是一早知道只是借用,不是她的。这块地虽然小,虽然差,却是亲自打听,判断,买下,还将在她的规划和注视下,一点点变化,建设起来。在这过程中,大姆的疼爱,阿彩一家的关心,乡亲的纯朴。田地还没出产,她已经收获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