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薛伯想了想,除了弄不清这两人谁的命更硬,会不会克出问题外,倒是不错的搭档。张歆孤立无援,除了程启,别的人还真说不好会不会存心占她便宜。程启老实,不懂锱铢必较地做生意,好心被人坑也不止这一次了。张歆精明能干,生意上会是把好手,心气高,有分寸,不爱占便宜。张歆主意大,习惯事事拿主意,换个男人,未必受得了她。还就是程启,从小被他厉害娘管惯了,不会在意,恐怕还巴不得不操心。
不过这寡妇鳏夫的——
薛伯清咳一声,迟疑地问:“陈家那边长辈,同知老夫人,都知道你的打算吗?”
张歆没有张扬和同知大人的关系。只是住进来些时日了,她带孩子去同知府看过两次余老太太。老太太和王氏也来这边看过他们的居住条件。薛伯薛婶已然知道她是同知大人母亲的义女,小强又是老夫人的干孙。
不管过程手段如何,认了龙尾陈氏为宗,也确实有点归属感,张歆内心已经把陈家当作自己的家族,从此以后,孝敬尊长,该出钱的时候出钱,该出力的时候出力,然而,并不准备事事请示听从家里族里的长辈。事实上,对于陈氏家族,她也是客人身份。女儿本来就不上族谱,一旦出嫁就是别家人,何况张歆是陈奉贤入赘生下的外姓女儿,比对别个嫁出去了的女儿,还要更客气些。陈家人想要改善贫穷的生活,恐怕还乐见她成功地做起生意。
让张歆有些忐忑的是节妇大姆的态度。要说陈氏家族那些人里,张歆对陈林氏最有感情,完全是慕她的名而来的。初一见面,陈林氏的冷淡和严厉,不近人情,令她失望畏惧,生出敬而远之的想法,但很快就发现陈林氏不满的是陈奉贤在外另娶,日子滋润,不管家里老小的死活,也许还有些其他因素。虽然少有温柔的话语,陈林氏已经把张歆看得和阿霞阿彩一样,当作了自家孩子。而张歆,奇怪而又自然地想要取悦于她,让她高兴。
至于义母,多半不会反对。余老太太是知道她在松江就开铺子做生意的,也说过若不是行商发财的族人资助,她和儿子们能勉强活下来就不错,不可能有今天。
她想了想,说:“还没同他们说。这事,能不能成,还不知道,何苦让他们劳心?等有了几分指望再告诉不迟。我身边有些银钱,省着点,养活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不是问题。可他们长大了总要论婚嫁,一份嫁妆,一份彩礼,总不能轻薄了,叫人小看了去。”
薛伯薛婶明白她这是预备先斩后奏了,很赞赏她要为孩子争口气的志气,也觉得不管陈家余家,如果不能帮她解决问题,就无权阻拦她自己赚钱。
夫妻俩对视一眼,薛伯开了口:“我先找你婶婶的侄儿讲一下,要是可以,安排你们见面谈,看合不合得来。合得来,就做。合不来,我们再说。你看怎样?”
程启回到泉州有些天了,虽然为了酒楼的事,被母亲教训了一顿,却因杂七杂八的事太多,挑人雇人管酒楼又不是他擅长的,一直拖着,还没正经开始寻掌柜和厨师。
薛伯找上门介绍住在他家的寡妇同他合伙,要在过去,程启只怕顾着避嫌怕惹麻烦,直接就推了。而今,一则,有点被朱家的无耻惹毛了,又被母亲的话刺激了,他真挺想把酒楼经营出个样子,争回口气,却不知道如何着手。二则,不久前刚在松江听闻了一个寡妇的传奇,再不敢轻视小瞧寡妇的能力。三则,听说了陈家孝女的故事,他也有点好奇,想看看这个奇女子长什么样。
程启同意见面谈。薛伯薛婶同张歆商量之后,决定由薛伯薛婶出面宴请程启,菜肴点心全部由张歆来安排,也是向合伙人展示己方的实力。倘若程启有意合作,张歆再出来谈合作条款。如果程启根本看不上她的操作,顾实的手艺,也不必见面了。
说定的日子,程启溜溜达达地往薛家来。薛婶程氏是他的远房姑母。薛伯是他父亲的朋友。一年里,他总要往这边来个两三次。知道薛伯的爱好,也帮着收集了不少植物和种子。
薛伯薛婶因为招待的是晚辈,又不需他们操心,就没把这回宴客放在心上,程启都到了,还在园子里忙乎。
往常他来,也常遇到这样,仆人们招呼一声,就任程启自己往花园找去。
比约好的时间早了些,程启也不着急,想着半年没来,这园子也有些变化,背着手慢慢逛,不时驻足观赏。逛着逛着,不知不觉靠近了一个偏院。
吱呀一声,偏院的门开了一条缝,钻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
小孩儿走走停停,好像在找什么,突然站住,伸手往身边一株植物抓去。
程启大步赶过去:“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