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手扶着玉翡的肩膀,轻轻抚拍着,像是儿时娘亲哄她入睡一般,温柔亲昵,只是,她再也不是简简单单便能感到快乐的小女孩了。
“有些话,有些道理,本宫猜想,其实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太子掌权,若是你能讨着他喜欢……这日子大概不会这么难过。”梅妃声音轻柔,似在刻意平复康玉翡的情绪,“想当年,先皇后家世贫苦,得了皇上喜欢后,虽不至于捧出一门荣光,但也过的滋润,现下,听说国舅爷府上可是门庭若市。”
康玉翡闭上眼睛,枕在梅妃的肩膀上,不知何时,两行清泪滑落在梅妃的肩头……
“倘若你与太子感情甚笃,就算要不得一个法外开恩,但是场面也不会如此难看的。”
所以,最后,镇北侯府要用这种法子才能保下了吗?康家为国为民,在这北方一带浴血奋战数十年,先后十二条性命折在这血淋淋的战场之上,却从未曾将这万里江山退让出半步,这样的铮铮铁骨,这样的满门忠烈,竟然得不到天家父子的信任,竟要靠康家的女儿讨得太子欢心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早知天家如此凉薄,那何必赔上这么多条人命,又何必赔上康家满门。
“本宫知你难过。”梅妃转过头,虽没听到康玉翡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但肩头衣服上的两行泪痕,更让人觉得难受,“可咱们入宫,可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吹上枕边风,帮帮家里吗?”
康玉翡曾以为镇北侯府不需要,永远不会需要。就如同皿山山脉,它的高傲和伟大,它的不可征服,从来不需要被证明。
“可是,可是……”康玉翡终于抬起来头,面色变的更加苍白,划过的泪痕显得虚弱无力。梅妃说的道理她懂,可是她根本做不到啊。“娘娘,我,儿臣我,实在做不到讨人喜欢的样子。”
“怎么会,玉翡……”
康玉翡站了起来,“娘娘,对太子而言,玉翡不过是枚棋子,他至始至终都清楚明白。而他对我而言……”话突然停了下来,康玉翡理了理脑子里的一团乱麻,却怎么也理不清楚。
“玉翡,在本宫看来,太子对你不差,有些事情……”首发
“娘娘,不行,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行,我,我实在是做不到。”
梅妃拉着康玉翡重新又坐到自己身边,“如此,那就只能用些偏门的法子了。”
“偏门的?”
“唉,何家势头太盛,在宫里那位何其娟也处处压过你一头,你不愿去争,去吹这枕旁风,那咱们自然得安排一人去。否则,咱们里外都吃亏。”
梅妃这个想法倒是让康玉翡吃了一惊,这法子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想想也没坏处,只是这一时半会哪里去找人?
“梅妃娘娘可有合适的人选?”
“倒是有一位。本宫大嫂家有位远方亲戚,自小在教坊长大,舞姿绝伦,那容貌也是艳丽非常。”
康玉翡犹疑不决,“这人是教坊女子?”
“她呢,与家人失散了好些年,前两年好不容易寻回来了,大嫂本想着替她张罗一门好亲事,可这孩子模样太艳丽,一个不小心,招惹得两位官家子弟打了起来,闹得不可开交,这正愁无处安身呢。”
康玉翡面色更加凝重,这人的遭遇听着不是很顺耳。
“玉翡,旁的你不用担心,她自然是听咱们的安排。她胆子小,生不了什么事端。”
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门路,康玉翡欠了欠身子,“如此,那就听从梅妃娘娘安排了。”
早春时节,那鸟儿都舒展了身子,叽叽喳喳闹腾不停,随处可见那星星点点绽开的花朵,一片春光明媚的大好景象,康玉翡走在芳华宫外,无心观赏,她只觉得头昏脑胀,步子都迈不利索。
“娘娘,当心脚下。”
有宫人过来搀着她,她眼睛一片灰暗,看不清身边人的容貌。
“你?你是哪个宫……”话还未问完,她感觉头晕目眩,昏厥了过去。
扑通,一声闷响,康玉翡感觉全身一片冰凉,像是跌进了河渠里,有水在往鼻子里灌,压迫她不能呼吸,睁开眼,也看不见周围的模样。
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扑棱挣扎。
她赶紧朝那游了过去。离近了才发现,是一个人在水中挣扎求生。
这场景似曾相识。
那人似乎水性不太好,慌乱无措,只不停的往上窜,努力把脚往下蹬……
可这人没注意到自己脚上绑着一根绳,绳的另一头绑着一块大石。这人忽然注意到了康玉翡的靠近,忙不迭的向她这边挥手求助。
康玉翡探出头深吸一口气,往下猛的一扎……要想救他,先得帮他解了脚下的绳子。
这人已经不折腾的,想来怕是快要不行了。康玉翡抱着他的脚,用劲拽了拽绳子,却好像越拉越紧了些,好在,她隐约感觉到了另一头好像有变化,她感觉沉到石头那边,拉了拉绳子,绳子立马有了松动。她不敢松懈,这边解了绳子,这边将人抱着,托着他的头出了水。
这面庞十分熟悉,不过却青涩消瘦许多。
“太子?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