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江君所造化出良田,也已经初具规模。
一座青峰上,方子期仔细地对着身前的舆图浮影,进行勘测。
这三天下来,他也是不眠不歇,眼睛几乎没有闭上过。
龙宫送来了饱蕴灵气的山珍海味,为方子期补充元气,维持精力。
却不知,早在数月之前,方子期前往江左游历时,就获得了平江君暗中馈赠的灵丹,体质早已不同于凡人。
金犼、白象、青狮三名妖王童子,呈品字形,守护于方子期周围。
而周逸的榆钱叶子,更是化作金色小僧,围结成阵,阻挡下了那一波又一波的大战余力。
每一天过去,方子期都会整理并且汇报一番两人的成绩。
第一天,平江君造田两千三百亩地,敖逆天造田两千一百亩地,平江君略占优势。
第二天,平江君造田三千一百亩地,敖逆天造田三千五十亩地,平江君比敖逆天多造田五十亩地,依旧占据优势。
两人之间的斗法,也变得愈发激烈。
轰隆隆!
一道巨雷从天而降,打向上路敖逆天刚刚造出五百亩良田。
与此同时,一道庞大的掌影,飞掠过百里之地,拍向敖逆天。
敖逆天仰天怒吼,从额头直到脖颈,生长出厚密的黑色鳞甲,身形也开始拉长。
须臾间,一条通体玄黑的千丈真龙,出现在上路的半空中,轻轻吐出一口气,吹散雷霆,坚不可摧的真龙之身,挡下了平江君的一击。
五百亩良田稳稳出现在龙爪下方。
恰在此时,第三天过去。
方子期勘测完毕,透过传音符,朗声道:“第三日,龙宫一方造田五千五百五十亩,平江君造田五千一百亩,龙宫领先!”
声音传出,从四面八方响起阵阵喝彩声。
不仅是龙宫水族大声欢呼,就连受邀前来助拳的方外高人们,也都面露喜色。
三天之后,敖逆天,终于起势了。
然而南江龙祖和几名龙君眼里,却都隐露担忧之色。
李九娘低声道:“这才第三天,小叔就被逼得化龙,平江君真有这么厉害?”
敖辰低声道:“平江君此人深藏不露,心思莫测,也不知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所以此战小叔只能赢不能输。好在看样子,平江君他也快要撑不住了。”
敖辰话音刚落,一股磅礴的龙息,轰向下路的平江君。
平江君仿佛也承受不住重压,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
他的身形迅速变大,撑爆衣袍,迎风而涨,须臾间,一头身高千丈的白毛巨猿猴出现在众人眼前。
白猿眸中射出两缕金光,直插天际,巨掌轻轻一扫,三座山峰坍塌碎裂。
猛烈的龙息击中它的身体,却被散发着银辉的毛发给震开。
身高千丈的黑龙和白猿显然都已经杀红了眼,变化成真身后,气势再度飙升,狂爆的妖息化作一圈圈搅动的气旋,倾荡向四面八方。
所到之处,山河粉碎,大地平沉,万物皆寂!
短短几次交手后,以它们为中心的方圆千里之地,皆变了模样。
山不再是山,大河也变成了空谷,当真是沧海桑田,瞬息而变,看得周围的高人们脸色煞白,心神震荡。
“千丈法相!”
“不……不是法相,是大荒祖妖真身!”
“快退!这等威势,至少还得再退百里!”
众高人带上各自弟子,继续向外围退去,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么一场举世罕见的斗法之战,不仅让弟子们大开眼界,就连他们自己也是受益匪浅,感悟颇多,甚至有高人当场陷入顿悟之境。
可忧的却是……这一龙一猿实在太强,强得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哪怕数十年前,各派的神游人仙老祖还在,似乎也达不到这等威势。
最为可怕的却是,那白毛巨猿平江君,乃是多年前那个天机预言里的应劫之妖。
万一让它赢下此战,阴谋诡计得逞,世间必将再度陷入纷乱。
“师父,那位荡魔法师真的好强,这等威势的冲击之下,都游刃有余。”
“师叔,您不是常说,佛门已经崩塌,世间再无真僧人,可那位圣僧又是怎么回事?”
“二十多年前的佛门,真有这么强吗?”
“可为何还会崩塌?”
面对弟子们的困惑和疑问,中土术道高人们齐齐沉默。
远处那道悠然游走于龙猿战场之间的雪白僧袍,让他们心中堵得慌。
当年佛门崩塌,各家上道门,中道门,包括山河神祗们,为了自保,大多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及时援救。
而佛门众高僧,却以寂灭为代价,施法封妖,换取了中土长达二十多年的太平。
他们何尝没有过羞愧。
如今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位神通广大、高深莫测的僧人,他们内心之中只觉得愈发不安。
许久,云天宫宫主幽幽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三名弟子道:“当年佛门固然强大,也有四大人仙高僧,可比起眼前这位似乎还要略逊一筹。并且,桎梏太多,远没有这位肆意洒脱。”
话音刚落,他脸色忽然一变,转头望向另一边。
“那一路唐军危矣。”
事实上,包括他在内,众高人们早就发现了正在泥泞中疾行的二十万唐军。
此前由于他们及时撤军,尚未被波及。
可随着龙猿之战愈发激烈,威势辐射范围不断扩大,已然快要波及到那二十万唐军。
女弟子何海清低声道:“掌门,他们都是中土王师,若能救下,或许还能收获一场紫微气运。”
“迟了。”
掌门微微摇头:“你看这么多真人和山河之神,有谁去救的?”
何海清面露不解:“可是,以掌门和两位长老的本领,外加这么上道门的高人一起出手,至少也能救下大半人马吧。”
掌门轻叹口气:“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那二十万唐军的主帅,是受高人指点,这才提前撤军。而那位高人,便是逸尘圣僧。那是属于他的紫微气运,又有谁敢与他争?”
何海青愕然。
她再望去时,果然就见那位高深莫测的年轻僧人已经腾空迈步,向那二十万唐军撤离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