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匪之中,也分惯匪,以及走投无路百姓所变的新匪。
眼前这寨子的规模,不大不小,船舸不新不旧,匪众有老弱有壮丁,有人情绪激昂,也有人紧张忧虑。
莫非是真正的水匪,裹挟了一部分百姓?
阿弥陀佛,纵然黑色小字无所不知,可也百密一疏啊。”
周逸盘坐在山峡一端,摸着光头,俯瞰向谷中连成一片的水寨,以及舟行其间大声呼唤肆意行乐的水匪。
他所选择的位置,恰好能将整座寨子尽收眼底。
一旁的狸奴学他的模样,盘坐于冰冷的枯草地上,眼珠子滴溜而转,喵喵直叫。
“你也很好奇,那妖怪为何要将‘卓小姐’带来水匪寨中吧。”
周逸盯着在河谷边停下脚步的青皮妖怪,总感觉它的样貌有些像某种传说中的妖物。
啪!
就见那妖怪扛着昏迷过去的“卓梦媛”,一脚踩上河面,涟漪不散,竟似如履平地,转眼已至寨中。
“还是水陆两行的妖物。”
周逸对于那妖物的来历愈发好奇。
道行不高,修为不深,却能旱地飞走,水面疾奔。
好在这片南北流向的大河,已经出了玉清河流域范畴,乃是小泾河,否则周逸还真要冲进广元郡河神庙里,揪出那条老黄鱼问上一问,它是否就是幕后黑手。
周逸正想着,就见那妖怪突然幻化成了一个身形魁梧,穿着皮袄,铁塔一般的巨汉。
寨门前负责看守的水匪见到它,连忙跑上前去参拜,口称“二当家”。
“二当家?一个妖怪,竟成了水匪头目?莫非幕后主谋,就是山寨大当家?”
周逸施展隐身术,随后腾空而起,跟在妖怪身后,进入了水寨。
正逢饭点。
寨中水匪们吃着菜饼,甚至还有酒喝,猜拳行令,大声喧哗,好不热闹。
一路所见,水匪们虽然肆意行乐,可对妖怪所变的“二当家”却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眼神中隐隐透着崇敬之色。
周逸走得越深,眼里的寒意愈重。
不仅因为这片水寨妖气浓郁,更是因为他看到了斜侧的一片高寨竹屋中,关押着数百名衣着破烂、面黄肌瘦的百姓,宛如牲口般,挤坐于草垛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神色屈辱而绝望。
门口几名手持砍刀的水匪,一边喝酒吃饼,一边大肆辱骂着里面的百姓。
听他们的言语,却是在吓唬威胁这群刚刚抓到的百姓,以防逃跑。
忽在这时,一名喝得已有六分醉意的水匪,眼前突然一亮。
却是瞅到了人群角落里,一名虽然低着头,满脸灰尘,浑身脏兮兮,可却无意中露出一段白嫩粉脖颈的女子。
“咕嘟……”
他咽了口口水,擦了擦嘴巴,面露贪婪:“竟还藏着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这一票赚到了,哈哈哈。趁还没交货,正好让老子乐一乐。”
另外两名水匪也都看了过来,眼睛发直。
啪!
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的菜饼更是掉落在地。
角落的那名小娘子也察觉到不妙,赶忙裹紧衣领,却已无济于事,那三名水匪已经狞笑着拨开众人,向自己走来。
她眼中浮起一丝紧张与愧疚,双手抓紧干草。
周围几人低垂的脸上也露出紧迫之色,只除了一名落魄儒生打扮的男子,稍显平静,可眉毛也是紧拧着。
一道道传音,回荡在几人之间。
“被发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罢了,干脆杀光这些水匪!”
“好不容易混进来,这样岂不又要前功尽弃。”
“距离查出这帮水匪的靠山只差最后一步。牵扯到两岸三郡百姓的安危,怎能在这时暴露!”
“大师,您快想想办法。要不然放出之前表演的瞌睡虫,让他们睡过去也行啊。”
“这……瞌睡虫已经用完了,诸位不要急,贫道这就施术将他们定住。”
穿着一身灰不溜秋儒袍的男子说完,便开始念念有词。
可他的目光却飘忽不定,在窗口门边来回逡巡,像是在寻找着逃跑线路。
突然间,他身躯一颤,眼里浮起一抹意外。
冥冥之中,似有一抹道韵,从眼前凭空闪过。
刹那间,那道韵消隐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令他恍然若失,似虚似幻。
三名水匪已经走到小娘子面前。
其中一人大笑着向小娘子抓去。
周围几人眼里都露出愤然之色,正要不顾伪装,暴起杀匪。
可紧接着,他们全都愣住。
就见那名抓向小娘子的水匪突然打了个寒战,随后飞快向后倒退,险些撞到另一名水匪身上。
“你……你是什么东西?”
那水匪伸手指着那女子,满脸惊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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