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啟政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与依赖,却因为这次变故再次把她推远,她明明心里难受心里想哭,却还是强忍着安慰他,不想成为他的累赘。不想给他压力。
他想拥她入怀里,告诉她,她可以相信他,可以把心底的委屈告诉他,甚至可以作为他的妻子要求他别再去见别的女人旎。
可是他不能,她努力伪装的不只是对他的不信任,还有她骄傲的自尊,他只能放手,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她郑重的向她承诺:“那你先去上班,晚上我带你回家,向你父亲请罪。”
杜思雨眼底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放松,笑着点点头:“好。”
两只纠缠在一起的手分离,杜思雨转身,提着包就走出去。
过一会王妈上来跟他说:“太太没吃早饭就走了,我怎么劝她她都不吃,说公司有事。”
王妈看了眼他的神色,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我看太太的眼睛红了,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样子”
严啟政眸色一紧,声音有些发哑“知道了。”
转身就给许恒打电话,要他去公司的时候带一份早餐给她。
杜思雨今天上班的状态还算不错,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鞅。
除了路过茶水间时听到一些难听的闲言碎语让她心里不舒服以外,其他时刻倒也能心无旁骛的安心工作。
快到下班的时候接到严啟政的电话“思雨,今天晚上恐怕不能陪你回家了若溪她发病了我走不开”
愧疚中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像是怕她失望伤心的语气。
只是、知道她也许会伤心为什么要说?知道她或许会失望为什么要做?
杜思雨心里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能呐呐的说:“哦,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这样通情达理,严啟政的语气越加愧疚,疲倦中带着恳求的语气:“思雨,明天我再陪你去,今天晚上你在家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嗯。”杜思雨也没有拒绝。
电话挂断的时候,她给杜姜明拨了个电话,告诉他今天晚上她要加班,可能回不去,明天再去看他。
这次,她没有再提严啟政,怕,关于明天的承诺也会失约,让杜姜明伤心。
她失望是一回事,杜姜明失望又是一回事。
果然听到消息,杜姜明有些生气的说:“你晚上加班?我看是他晚上加班吧?!我还没有见过做了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晚辈!”
“爸,我今天晚上真的要加班,不骗你,不信我喊我们经理跟你说。”杜思雨佯装生气的说,生怕他对严啟政的意见更深一分。
“行,行,我信你的话还不行?”杜姜明叹口气:“也许爸当初看走眼了,只听了他感人肺腑的一席话就轻信了他对你的真心,以为他能照顾好你,谁知道闹出这样的事情,现在家里亲戚朋友都在看我们笑话呢”
杜思雨知道,严啟政这次的做法让一向看好他的杜姜明伤透了心,但还是忍不住替他说好话:“爸,看笑话就笑话吧,面子算什么?我对这场婚姻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您能给他一次机会。”
杜姜明还是叹气:“爸活到这个岁数,什么世面没有见过,还在乎这点面子?爸只是觉得一个男人对待婚礼的态度就如同对待婚姻的态度,啟政昨天那样不辞而别,打的不是我的脸,而是把你们的婚姻当儿戏了啊。”
想到她这么大了却还是让父亲担忧,杜思雨红了眼睛,却还是强忍着不哭,软着声音说:“爸,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证都领了,离婚总归不好。”
“哎,也罢,就再看看吧,思雨啊,以后遇到什么问题一定要跟我说,不要死撑着,就是离婚也算不得什么。我闺女这么出色,就是离婚了还会有好男人等着你的。”杜姜明怕她伤心,只能在电话里安慰她。
杜思雨吸了吸鼻子,撒娇的语气:“嗯,我知道的,爸,你记得按时吃药,晚上早点休息,不要累坏了身体,到时候可就没有人再提醒我啦。”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严啟政回到家,杜思雨正躺在床上看书,看见他后淡淡的打招呼:“回来了?”
“嗯。”严啟政把身上的外套脱了,然后坐在床边去拉她的手,带着疲倦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歉意的说:“今天又失约了,生我气没?”
杜思雨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气好生的,你累了一天,先去洗个澡吧。”
严啟政捏捏她的手,笑着说:“等我五分钟。”
然后拿了睡衣去洗浴室,门一关上,杜思雨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
她翻了翻书页,才发现自己把书倒拿着看了一个小时
也不知道严啟政发现没有,杜思雨有些烦躁的合上书本。
严啟政从浴室里走出来,杜思雨正坐在床上发呆,连他出来都没有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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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掀开被子睡在她旁边的时候,她才回神,讶异的说了句:“这么快?”
“嗯。”严啟政看着她了眼,深沉眼眸带着一丝凝重“我有话跟你说。”
杜思雨放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觉的捏着,却还是故作轻松的说:“要跟我说什么?”
不顾她眼神里夹杂着的一丝抗拒与逃避,严啟政缓缓开口:“我一直以为若溪死了,这点我没有欺骗过你,昨天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可是当我听见她声音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还活着。我赶去医院,她刚醒来不久,在医院里闹得很凶吵着要见我,所以她爸妈才把手机给她让她给我打电话。后来我才知道,她没有死,只是在病床上依靠输液管汲取营养睡了十年,也就是我们熟称的植物人”
严啟政表情有些压抑,带着不易察觉的痛苦神色:“后来我问过她爸妈,为什么要跟我说她死了,他们告诉我虽然我跟若溪同一天出事,但是我受伤严重昏迷不醒的时候,若溪早已经醒来,她不只身体受伤,后脑也被碎片击中脑部神经,她当时就知道自己会变成植物人有可能会在医院里躺一辈子,更甚至在某一天不知不觉的在睡梦中死去。”
“为了不耽误我的未来,她求她父母别告诉我她还活着的消息,甚至不惜让她父母制造出她安葬立碑的场景,只为了让我死心”
严啟政的声音越来越沉重,仿佛回忆起这件事情是多么痛苦和多么让人触动的事情,杜思雨的心却越来越沉,要怎样深刻的爱,才能让一个已经遭遇重创的弱女子做出那样的牺牲,只为了不耽误心爱人的未来。
杜思雨心里佩服这个女人的同时,也才意识到什么叫做害怕,她原本还被沈若溪已经死去却占据着严啟政心中不可磨灭的印记而耿耿于怀,迟迟不敢接受他的感情,现在却让她知道她没死,且身上背负着这样让人难以割舍的感人情怀,对于她来说,这不仅仅是多了一个强势的情敌这样简单。
“你会跟我离婚吗?”杜思雨轻轻的问。
他们之间的深情与厚爱,不舍与痴缠,都与她无关,她只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婚姻,还有能让她维持下去的勇气吗?
“不会。”严啟政拥着她,下巴抵在她额头,沙哑的嗓音还带着没有缓和过来的挣扎与苦楚:“十年过去,我的心境也在变化,我能确定的是我要和你过一辈子,对她,更多的是愧疚,所以希望你能理解,还有,给我一点时间”
“嗯。我愿意等。”杜思雨轻轻的说,不光是说给严啟政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严啟政又和她说了会话,直到杜思雨说困了,严啟政才体贴的帮她把枕头放好,杜思雨一躺下,他的胳膊横过来,习惯性的搂着她睡。
杜思雨微怔,手下意识的想去推开他的胳膊,却在触及到他肌肤时收回手,闭上眼睛。
她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没有所谓的别的女人的味道,有的只有医院的消毒水味。
她虽然觉得闻着不舒服,但是却还是安慰自己,总比闻到女人的香水味要来的好。
夜半时分,杜思雨睡的正香的时候,听见手机铃声响,她被吵的睡不着,有些迷迷糊糊的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正眯着眼睛摸索的时候,一只修长的胳膊伸过来,把手机拿过去,杜思雨瞌睡一下子醒了,才想起这个手机铃声不是自己的。
她转身看见电话屏幕上“若溪”两个字,心底的悲凉在寂静的夜里四散开来,严啟政见她看见倒是犹豫着不知道接不接。
“接吧,这么晚估计是有事。”杜思雨坐起身,然后看了眼自己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三点。
电话接通,一道柔软细弱的女声隔着听筒,传播在无声静夜里:“啟政,你在哪?我醒来看不见你害怕极了,你回来陪我好不好”电话那头隐约的似乎在哭。
严啟政拿着手机的手一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思雨,在看见她眼底平静的神色之后,才低沉缓慢回道:“乖,别哭,我就是出去买烟去了,我马上马上回来。”
那一道低缓悠扬,以往哄着她时那样的渗透人心,能带给她安定的沉稳语调,原本并不是与生俱来的,也许是电话那端的女人一手调教。
杜思雨心里莫名其妙的不舒服起来。
“你怎么学会吃烟了啊,难怪你这次出差回来我闻到你衣服上不光有女人的味道还有烟味,女人你说是秘书的,那烟味你还骗我是合作伙伴的,你最坏了”电话那头的女人隐约的啜泣中还带着委屈的撒娇意味。
原来,他身上属于她的味道,仅仅只是秘书的
呵杜思雨想笑,心道严啟政的电话并不属于那种会传音的劣质手机啊,或许是这夜太安静了吧。
“我回来再跟你解释,你先老老实实待在那里。”严啟政说完,估计是怕杜思雨再听到别的话,已经掐断了电话。
“思雨,对不起,若溪醒来失忆了
,只记得我们发生过车祸,忘记她已经昏迷十年,更不知道这十年中我身上发生的变化”严啟政捏着手机向她解释道。
“嗯”杜思雨此刻想笑,好一个她失忆了,所以就不用跟她说他已经跟她结婚的事情吗?
严啟政这次真真切切的看见她眼底流露出的悲凉情绪,此刻他的心里也在经历不小的挣扎,他不想伤害杜思雨,可医院里的那个女人,他更不舍让她伤心,只能用商量的语气看着她说:“思雨,她现在刚醒,医生说情况还不稳定,不能受刺激,他爸妈求我看在她为我做出牺牲的份上先别告诉她我结婚的事情,要我先配合她的病情,等她稳定下来我再跟她解释”
“要是她永远想不起来呢?”杜思雨看着他说。
“”严啟政一怔,明显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此刻被提出来,他立刻给了答案,倒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我会随时咨询医生的情况,找个合适的机会就跟她讲清楚,毕竟我已经辜负了她,不能再辜负你。”
“嗯,那你去吧,走的时候把门关好。”杜思雨点点头,说着已经重新躺下去。
严啟政坐在床上,看着她留着他的侧影发呆,她太懂事了,太通情达理了,反而让他心里负疚感越重。
若是她大哭大闹,他心里还好受点,可现实摆在面前,他只能无声叹气,谁让他亏欠另外一个女人更多。
若溪这次醒来已经是医学上的奇迹,医生说不排除某天还会继续昏迷的可能,他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去弥补,而思雨
她是跟他过一辈子的人,今日的伤心来日他必定加倍补偿回来。
严啟政走后,杜思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细细回想了一遍,也对她的婚姻有了新的认识。
她要捍卫这场婚姻,而不是一味的忍让和委屈求全。
如果他干脆点跟她说离婚,那么她二话不说,签字就离,拎包就走,净身出户。
但是他说他不会跟她离婚,那么她就不能再这么听之任之,作为正牌妻子,给与他适度空间去处理这件事情的同时,也要努力把局势控制在自己手中,不给他们旧情复燃的机会。
不是她狠心,不为沈若溪这样的痴情女子所感动,只是人都是自私的
她跟严啟政结婚的时候是在她已经“死了”的前提下,她算不上横刀夺爱,她也是无辜的人,为什么她就一定要吃这个伤心的恶果?
打定好主意,杜思雨酝酿了会睡意,重新睡着。
第二天,严啟政已经回公司上班了,甚至一早赶回一品居陪她吃完早餐之后和她一起回的公司。
打破了公司里传言的她被抛弃在婚礼现场,两人婚姻岌岌可危的传言。
只是杜思雨心里并不觉得好受,他一身疲惫的赶来,素来有洁癖且注重仪表的他下巴上冒出了胡子青茬,还穿着昨夜出门的衣服,风尘仆仆的,也许是想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却在看见她放下碗筷准备走的时候,顿时起身拿着车钥匙说要跟她一起去。
杜思雨没有拒绝,坐在副驾驶上有些发呆,男人俯身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倒是在消毒水味道的基础上,闻到了别的女人身上的梨花香味。
杜思雨捏了捏手指,告诫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沈若溪不是小三,她是自己老公的救命恩人,而她若时时把情绪摆在脸上,再大度的男人都会有厌烦的一天。
所以,即使心尖被刺痛,面上一定要若无其事,做一个男人需要的理智的女人。
严啟政一回公司,就召开了一场重要的项目推进会,杜思雨才知,他没有在医院陪沈若溪,只因为公司里这场刻不容缓的收益工程。
会议一结束他就没了踪影,当底下部门的人找他的时候,刘欣一脸茫然不知情的样子,杜思雨却知道他应该是去了医院。
但是那人却不敢当面询问她,只能抱着手里的重要资料,匆匆下楼。
晚上下班的时候,就在杜思雨以为他又要失约的时候,他把车子停在公司楼下给她打电话说,正在楼下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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