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糊地有点睡意,却突然心中像被什么刺了一下,腾地坐了起来。
旁边帛花搂着阿锦发出轻微的鼻息,李成知的妻子一点声音也没有,应该也是睡着了。这两天她慢慢恢复了神智,也知道吃了,也知道睡了,只是憔悴地不成样子。这一起来,阿巧再也睡不着,穿衣下床,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又没事可干,便出了房门。
正是月初,到了后半夜,月亮早早就没了,只有满天的星星在天空闪烁。冷风吹来,阿巧打了个哆嗦,想起张青也没特意加衣服,到他房里取了袍子,借着星光,一路向庄后面的牢房走去。
绕过柴房,阿巧忽然听见前面有人低声说话,阿巧心中奇怪,停下细听。
一个男人声音说道:“杨二,做成了这件事,你想相公赏你什么?”阿巧认得这是李山也的声音。
那个杨二答道:“不瞒官人,小人也没什么大志向,只要从赵二那里把家人要回来。”这个声音阿巧也认得,是李不畏。
李山也奇怪地问李不畏:“你怎么还有家人在赵二那里?”
李不畏道:“官人不知道,我有一个大哥原是赵二的邻居,刘应田作乱的时候和孩子一起被杀了,大嫂这些日子一直与赵二一家在一起。”
李山也邪笑道:“知道你小子不是好人,原来是惦记自己的嫂子,果然不是东西。你大嫂漂亮吗?”
李不畏咂了咂嘴:“说起来,我这个大嫂也不是良家妇女,原来是汝州城里一个卖唱的。那时的汝州,远近客商都来贩运瓷器,真是热闹非凡,我大嫂长得模样娇媚,小曲唱得又甜,不知有多少富商大贾都去捧她的场。可也奇怪,那时她正当红,不知怎么就嫁给我大哥了,真是好肉都给狗吃了。”
李山也道:“你如此编排大哥,不怕遭天谴?”
李不畏毫无忌讳地道:“我那个大哥,为人窝囊,不是我看不起他,他能娶上个女人已经不错了,娶到大嫂这种,那就真是老天瞎眼了。”
李山也笑道:“你这样说你大哥,莫不是与你嫂子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不畏叹了口气:“不瞒官人说,我见嫂子正青春年少,与我大哥在一起甚是孤苦,有一天想要给她排解排解,谁知她抵死不从,被我大哥撞破了,将我赶出家门。现在想来还是心急了些,要不是当时猴急,我还留在家里,如今大嫂还不是随我要搓不要揉。”
这两个都是寡廉少耻的人,说法起这种事来特别兴奋,阿巧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人,实在听不下去,想转身离开。
正在这时,李不畏问李山也:“如果作掉了赵二那厮,官人想要什么?”
听见说起张青,阿巧忙蹲下身子强听。
李山也道:“我只要拿回我自己的东西就行了。我舅舅在这里无亲无故,他那偌大的家业怎么说都应该是我的,还有我那个表妹,没来由便宜了外人。”
李不畏随声附和:“就是,官人是童员外嫡亲的外甥,凭什么钱财女人都给了别人。说起官人的表妹,啧,啧,那可是千万花层中最好看的花骨朵。”
“嘿,花骨朵再好看不如大红的牡丹好耍不是?”李山也色色地笑道,又问李不畏,“什么时辰了?要不我们动手?”
李不畏四周看看说:“不急,张相公让我们装成刘应田那厮的手下来救赵二,顺便做了他,总得后半夜才像。”
李山也又问:“你找来的人可不可靠?”
李不畏答道:“官人放一百个心,这些人本来都是随刘应田造反的,昨夜被冲散了,天衣无缝。我跟他们都是老相识,有这个机会重新做良民,自然会卖力气。”
阿巧听到这里,被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张云山使的是这种釜底抽薪的办法,既拔掉张青这个眼中钉,又让人百口莫辨。听了李山也和李不畏的话,阿巧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一会,转回屋里,把帛花叫了起来,让她去叫童文均带人来帮忙,自己回去继续监视。
李山也和李不畏正在低声聊天,一个小混混来报,乡兵军营突然灯火通明,正在列队。
李不畏惊问:“官人,莫非是我们行踪被他们发觉了?”
李山也也愣了一会,咬咬牙说:“等不得了,杨二,你去开门把其他人迎进来,怎么也得搏一搏!”
李不畏领命去了,李山也对自己身边的十几个溃兵道:“人死鸟朝天,富贵险中求,今时今日已没有退路,大家一起上去,只要杀了赵二,各位后半生就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