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景知道他心情定然沉重,所以说出这番话来安慰他。
他对叶辞的在乎和疼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然而有时候越是在乎,越是容易患得患失,叶辞给他的“惊喜”已经是不止一次了,虽然这次在路上重逢了,可而叶辞这样的性格,哪知道会不会再次给他“惊喜”?
他身为他的好友兼好兄弟远在他方帮不了他,只能通过语言来安慰他了。
即使这言语的作用真是微乎其微。
“老靳,我还没有这么容易被打垮。”祁白低头笑了笑,又和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我们今晚还好像遇到了蒋冶,现在还要进一步确认是不是他。”
“好家伙!真的找到他了?!”靳景分明也是很高兴,祁白出发的时候他认为能找到蒋冶的概率只有30%,但是概率再低,也是必须要寻找的,现在没想到真的找到他了,让他喜出望外。
“还没有完全确认是不是他,你先别这么激动。”
“八.九不离十的,”靳景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你先去忙吧,然后还是那句话,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注意安全。”
“好。”祁白笑着答应,挂掉了电话。
叶辞从下车开始便不在南芝那边,找了一圈在车的后尾箱找到了她。
她正背对着他,半蹲着,似乎在守护着一些什么东西。
祁白缓缓靠近她,不想惊扰了她的思绪,可是叶辞警觉,一下子就发现了他,转过头来,眼神黯淡。
“阿辞,怎么了?”他走上前去,看到雪见在她身前不远处的地方蹲着,面前摊了一张雪白的皮毛。
“祁白,今晚雪见找到了它的妈妈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颤抖着的。
祁白再看了一眼雪见面前白得不可思议的一张毛皮,瞬间明白了叶辞话里为什么会如此伤心,他上前搂紧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给予她安慰。
他知道她定然经历了雪见和它妈妈生死的过程,不然不会这么感触。
歇了好一会儿,她才正式说起这件事情,“……当时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浑身是血,可是眼神特别精神,也特别有灵气,它的嘴里叼着一匹小狼,就是现在的雪见,我不知道它还有没有别的孩子,但是那种情况下,就算有也是死路一条吧,十几个村民狩猎着它,它不得已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我。”
“……我原以为它能活下来,但我还是将人性想得太天真了。”
似乎是自嘲了一声,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垂下眼睫,神情落寞。
祁白见不得她伤心,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他们无法控制的事情,也有太多他们无法去管的事情,能救一个是一个,哪能做到什么十全十美?
他是警察,见过生死伦常,也经历过生死无常,说那么多崇高理想,或许到了后来也只是想守着一个人吧。
他的世界不大,只想在乎一个人。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把抱起她,将她背背上,就好像往常每一个寒夜那样,也好像每次他都将她弄得生气时那样,他背着她,唱歌给她听。
这次不再是唱悲催的塔吉汗了,而是选了天后的《人间》。
这首歌真的不好唱,祁白的声线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听他说话总能让人想起临渊的雪,要不就是临崖的青松遇到风,让你豁然。继而沉沦。
“……但愿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
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
但愿你以后每一个梦不会一场空
天上人间
如果真值得歌颂
也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闹哄哄
天大地大
世界比你想像中朦胧”
……
他将她背到背上,静静地唱着,院子里有悄悄开得热烈的迎春花,有氤氲了一整个夏季香气的玉兰,银杏叶还没有变得金黄,可是透过树顶能够让人数到天上的星星——
整个静夜似乎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不大,沉沉的,颤动着耳膜,直唱到你的心窝里。
叶辞将脸埋在他的后颈,静静地听着他温柔地唱歌,眼泪终于忍不住“唰”地流了下来。
她“逃”了出来之后就没有流过哪怕一滴泪,不敢也没有时间去想他,每次想起他总会痛彻心扉,但又有一阵状似自虐的甜蜜涌上心头。
她原以为她在他面前不会难过到哭出声来,然而却是高估了自己,不仅仅是为了雪见,也是为了这复杂的人间吧。
祁白背着她仿佛不知疲倦,在院子慢慢地走了一圈又一圈,感受到她流进自己衣裳里的滚烫泪水,心里更加怜爱。最后,他将她抵在银杏树的树干上,低头吻她的脸颊,还能尝到咸涩的泪水。
叶辞想要避开他的亲吻,总觉得在他面前哭十分丢人,可是祁白却不让,伸手摸她的眼睛,湿漉漉的一片。
“阿辞。”他轻声呢喃,轻得像叹息。
叶辞没有回答他,只是搂紧他的腰,将脸蹭到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
后来他等她完全将情绪平复了,才牵着她的手去洗脸,叶辞真觉得挺羞人的,一直低着头,真真一副少女姿态。
祁白看着她这副样子就想笑,逗她,“我唱歌好听吗?”
“把我都唱哭了,说,你是不是一个被凶杀案耽误了的灵魂歌手?”叶辞知道他在逗她,也不甘示弱,回他一句。
祁白笑了,“要不以后我负责唱歌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哼,我才不要当花瓶。”叶辞冷哼,洗了一把脸倒真的是舒服了很多,想起祁白在酒吧里唱过歌,心里又有些不爽,“你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唱歌,我不喜欢。”
祁白似乎有些惊讶,想起那次在酒吧里他们是错过了,便知道她是在说什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你怎么这么霸道。”
“没办法狂蜂浪蝶太多了,不着紧一点儿可不行。”
叶辞这回是彻底不掩饰她的霸道和在意了,直接说出理由。
祁白禁不住失笑,牵紧她的手往回走。
今晚的事情还远远没有处理完毕,不仅是涉及动物走私的,更是要确认那个流浪汉的最终身份。
现在最紧急的事情还是要将他送到医院里就医,免得耽误了病情。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个流浪汉是死活都不想去医院,只紧紧拉着南芝的手,不让她离开半步。
南芝看着他似是恳求又似是可怜的眼神,心里又甜又痛,他现在好像只认得她一个人,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祁白将情况了解过后还是询问南芝的意见。
祁白:“是带他走还是?”
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就是蒋冶了,既然这人真的是他,那么走私、器官贩卖的案子就有据可循了。
南芝苦笑:“我不知道哪个做法会更好,但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了,只想呆在他身边。”
祁白沉默了一会儿,当初来云南找蒋冶的时候并没有想着会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是在清醒状态下好办,直接问他的意向,要不是让他回洛城,要不是让说明贩卖的路线和情况等等,再保护他不受伤害。
可是现在只能由他先做决定。
而且这个决定还非常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