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融被脚步声惊醒。
飞快翻身抽出枕头下的匕首横在胸前,他吃惊的发现及烈衣衫尽赤站在床边,朝阳渐次明亮的光线照亮那张苍白疲惫的面孔,及烈咧嘴一笑,直挺挺倒在锦被之上,呼吸绵长,竟是沉沉睡去,推都推不醒。
宇文融无法,只得由着及烈大睡,急急忙忙把崇一喊来包扎伤口,师徒二人都对及烈浑身的伤大皱眉头,一起埋怨姓李的丫头越医越糟只会添乱,恨不得现在就强行把及烈喊起来追问原委,气闷了小半日,老掌柜轻敲门扉,禀报有客来访。
来客是秘书省的从六品官员崔希逸。
唐朝秘书省掌管经籍图书、皇室历史之事,宇文融为打听元家的消息,刻意结交秘书省的人,然而能进秘书省当个正九品校书郎小官的都是进士及第,满腹诗书养出一腔刁钻傲气,对豪富出身的贵公子总是轻慢无礼,宇文融提起这帮人时每每恨得牙根发痒。
只有出了名的好好先生秘书郎崔希逸性情懦弱,没那么多怪脾气,宇文融在秘书省也只和他说得上几句话,两人交情尚浅,听说崔希逸登门拜访不觉一愣。
属实不知对方打什么主意。
他急忙整理衣衫迎出去,远远笑道,“崔大人,今日好清闲啊。”
崔希逸身材不高,青衫布衣洗得干干净净,看年纪不超过三十岁,举手投足带着股浓浓的书卷气,只是双肩微微缩起总让人觉得有些窝囊。
见主人来到外堂相询,崔希逸起身望南拱手行礼,“这都是托陛下和太上皇的洪福,怜惜臣子辛劳恩赐假期,臣铭感肺腑……”
宇文融被他一长串感谢皇恩浩荡的唠叨搞得哑口无言,又不好打断,不觉用手中折扇连连敲击前额缓解头痛,心里暗骂你们秘书监都是闲职,再给假期倒是皇帝和他爹都老糊涂了。
“宇文公子。”崔希逸话锋一转,宇文融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勉强摆出笑脸反问,“什么?”
崔希逸面露愁苦,“实不相瞒,我是来避难的。”
宇文融更奇,“避难?崔大人性情宽和,谁会和您过不去?”
坐回胡床,崔希逸唉声叹气,“宇文公子是聪明人,太上皇他老人家不知为什么想要皇帝陛下去西北巡视边境,这般重要的诰命本该由宰相那边草拟审核,谁知竟落到秘书监这边来,两位秘书少监和秘书丞今晨都称病不去办公,再往下能管事的就是包括我在内的三名秘书郎。”
他不好意思的搓手,“今天是秘书郎轮休的日子,这么伤父子感情的事我不好参与,所以也不想被秘书省的人找到,就厚着脸皮来打扰公子。”
宇文融表面言笑,内心极为惊骇。
现任皇帝李隆基离开长安肯定会失势,放眼宗室皇族,再无一人能遏制镇国太平公主的势力,惠范的权势也将跟着水涨船高,现在要收拾掉惠范已然不易,到那时候就更是千难万难,他和及烈兄弟俩,甚至宇文家族都要落个尸骨无存的境地。
他连哄带劝将崔希逸送到书房安置,虽然无法和国家机构秘书省相比,宇文融的书房里也收藏了不少珍贵文本书籍,足够这位嗜书如命的秘书郎消磨整天的。
宇文融匆匆回到后院,及烈还在熟睡,他跟师父崇一交代几句,随即出门直奔宣阳坊王毛仲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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