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来岁的孩子,他跟林寻说话都要仰起头,这个角度,反而容易观察到一些不起眼的细节。
伸手从林寻的袖子上取下一片沾着的叶子:“这是什么?”
闻了闻,感觉有些刺鼻。
林寻拿出一个帕子,里面裹着很多这样的东西:“野螺草。”
“做什么用?”花花草草的又都不能吃。
林寻将野螺草的特性告知与他,“以备不时之需。”
巫雀听后沉默了许久,缓缓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用它的时候别带上我。”
林寻笑笑不说话,却是觉得有些可惜,要是早上一步,不但不会与那副画失之交臂,兴许还能会一会千江月。
而此刻,距离田府没多远的地方,一个身影正伫立在山下。
山坡上能依稀看见不少墓,而站着的人,身着一身十分简单的黑衫。
很少能有人将黑衣穿的如此完美,布料几乎完美勾勒出肌肉的线条,宽肩窄臀十分迷人。然而再看他的脸,不免有些失望,说是相貌平平也不为过。
此人正是才来安阳不久,和林寻擦身而过的千江月。
原本是要找到其他几幅画,然而一到安阳便感觉到半个城笼罩在黑气中,为了寻找源头,只得将到手的一副画寄存在隐秘的地方,自己只身来寻找原因。
千江月几乎完全改变了音容相貌,就算是南珩一站在面前,怕是也很难认出这是自己的师父。这样的好处在于不会有包藏祸心的小人趁他不在去落灯观惹事,更重要的是当今天下千江月的名头实在是太过响亮,走到哪里都容易引起轰动,他又向来低调惯了,讨厌应对不必要的麻烦。
半山坡上有一个黑影来回晃动,千江月眼神闪烁了一下,追了上去。
……
翻着本草药书,林寻对比手上的野螺草,做进一步了解。
门外传来脚步声,南珩一走进来,手里拿着些包好的零散小吃递给巫雀。
林寻看了下日头,才过去不到半柱香,挑眉道:“这么快?”
“安阳算不上多大,又是这种涉及人命的,费不了多大功夫。”南珩一故作神秘道:“不妨猜猜,我打听到什么有意思的消息。”
林寻:“你这么问,说明肯定是我已经知道的某些线索,已知黄冉死在一个墓地前,而我们目前去过的墓地只有一个……”
南珩一摇头,示意他再别说了,本来还想炫耀一番,果然面前这个看着人模人样,实则和修炼千年的狐狸精没什么两样,老奸巨猾。
他清清嗓子:“是不是听来很有戏剧性,一个和田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古董商人,居然死在田家的祖坟地里。”
林寻:“谁最先发现的尸体?”
“那还用问。”南珩一道:“自然是我们在坟地里碰到的男人。”
林寻一眯眼:“看来有必要再去会会。”
另一边巫雀听到后转过头:“现在么?”
林寻颔首,看了下天色,估摸着一会儿会下雨,提醒南珩一带伞,顺便帮他拿件披风。
难得没有选择翻墙,他们是从后门走出,当时看门的大伯正跟两个门卫谈论赵禾,语气很是羡慕,说要是自己的儿子也能拜入落灯观,做梦都会笑醒。林寻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大伯还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走到门口林寻又回头看了一眼:“短短一夜,府中的戒备好像松了不少。”
巫雀虽然有时不太靠谱,但看问题还是挺准,“谁知道是外松内紧还是自己心里有鬼。”
他往前走了几步,边吃着东西边道:“我看田广原一家一个比一个可疑。”
春雨来的往往是毫无预兆,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刻绵绵的小雨直下,好在早有准备,不至于淋雨。巫雀的声音被雨水浇散,后面还说了几句,也渐渐几不可闻。
得亏这场雨,山色都显得秀丽。林寻懒洋洋地以一种散步的姿态走着,南珩一在一旁帮他撑着伞,一阵风刮过,有些冷,南珩一又将披风递给他,林寻披上后目光时不时瞄下巫雀,后者将自己的吃食分他一半。
见林寻接过后毫不犹豫地吃了,赶忙对自家师兄道:“事实证明,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不止是我一个。”
南珩一也是被这个小师弟磨得没了脾性,帮他拢了拢衣领,防止冷风钻进去。
这一幕被对面的山头人尽收眼底。一身黑衫的千江月站在漫山遍野的坟墓中,眼睁睁看着山下几人有说有笑,眼睛危险地眯了眯,低声喃喃:“当真是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