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像早有准备的样子,谁得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最后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另一个师妹从抽屉里拿出三袋小凤梨酥,塞进沈小师姐手里,诚恳地道:“师姐,这点故事你都串不起来,猜不出来就别猜了吧。”
沈昼叶:“……???”
“真的,”裴菁诚恳道:“师姐,我告诉过你你导师来问我们话了吧,他们吃饭也带你了吧——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被蒙在鼓里。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但是这句话随时能反过来。”
沈昼叶终于听懂了:“你骂我憨批?”
裴菁面无表情:“我没这么说,是你脑补的。”
“……”
“多吃点碧根果,”裴师妹和善地说:“我不得不说你导师真是太了解你了。”
沈昼叶:“……???和他了解我有什么关系?”
裴菁拿小锤子,给这位算得上闻名遐迩的物院传奇、2011年ipho金牌得主、纪录保持人、永远都需要有点零食放在手边的零食终结者——砸碧根果。她一边砸一边道:“你导师跟我说,不想让你参与进来,想让你置身事外,让我们都瞒着你。”
沈昼叶顿时脑子轰地一炸:“……??他还放这种屁?他以为他是谁?”
“我也很震撼,这你妈怎么瞒?”裴菁边砸边嘲:“所以我就实话跟他说了。我说陈教授你第一次来问我话的时候我就告诉师姐了,你想背着她搞李磊,我觉得你瞒不住她。”
沈昼叶:“垃圾男人。”
“原话是这样的。”
裴菁停顿了下,一清嗓子,手指剥开碧根果:“他说——你们还是懂的太少,你们师姐本质是个瓜批,只能理解字面意义,看个三国演义大脑能短路。人教版杨修之死那个课文知道么,她看完之后会问人‘鸡肋不好吃吗曹操为什么杀他’。”
“…………”沈昼叶脸都气红了:“他放屁。”
“他还举例论证,”裴菁补充:“说你初中的时候北京卷语文现代文阅读总共27分,你卷子写得满到溢出来,拿到了五分的骄人成绩,估计是老师同情你。他说你听不懂人话。”
沈小师姐:“…………”
有儿有女的那个师弟在一旁,嗤一声,仿佛十分可乐。
裴菁道:“我真的特别怀疑,问他你确定?”
整个办公室无声地望向沈昼叶,又看向裴菁,露出吃瓜的眼神。
“他说我确定。”裴菁说。
她想了想,又道:“然后你导师又很意难平的问我,为什么我们跟你呆在一起那么久,不知道你是个瓜批。”
沈昼叶:“……”
“我真以为瞒不住,”裴菁咋舌道:“——都他妈这么明显了,就差把结果怼你脸上,说你导师准备收集证据搞死你小老板。一个搞理论天体物理的青年才俊天天跑来凝聚态这边看办公室,套瓷还往李磊这种水货身上套,你甚至都从我嘴里知道他来打听咱们实验室了。谁要展开合作还来问学生啊?你听过吗?”
办公室其他人无声地摇头,表示闻所未闻。
——看一个实验室的成果如何,往往看他们发的paper就够了,顶多再看看器材和师资青椒,研究生这种苦力,一般是只拿来算人头的,最大的功能就是在申请国自然的时候填个联系方式,充当门面。
根本不会有人问研究生‘你们课题组怎么样’。
裴菁将剥得利利索索的的碧根果放到沈昼叶手里,诚恳地说:
“我也是真没想到,明明这么多疑点,还真瞒住了。他真懂你。”
沈昼叶:“…………”
“吃吧。”裴菁对她师姐悲悯道:“多吃点,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复杂,但尽量不要对我们发泄。”
……
沈昼叶憋憋屈屈,又被一群学生时代从来没考过这么惊人的‘5/27’的师弟师妹围着问了一圈‘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更有师妹很好奇地问她对于《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课文的感想是不是庄子想变成鱼。
沈昼叶:“……”
从我的头脑里滚出去啊!
我一定要抽空杀了他,沈昼叶心想,这人掌握的我的黑历史太多了。
沈昼叶下午两点和周院士约好了,要去和他谈话,因此没法看完师弟师妹这群孽障就回家——她必须要在这里吃午饭。因此她中午出门,试图去找在办公室门口失踪的陈啸之,想和他一起去食堂。
沈昼叶:“…………”
他的车还停在实验楼外,显然是没走——只是人蒸发了。
蒸发了也好,沈昼叶安详地想,免得我恼羞成怒鲨了他。
阳光烫人,沈昼叶给陈啸之发微信问他去哪里吃,他一时也没回复,沈昼叶便去外面寻找。
此处离篮球场不远,传来篮球与球场相撞的声音,有三三两两高个在里头打篮球,沉闷球声回荡,如水阳光洒满长路。
沈昼叶走在其中,温热的风穿过千万树叶与草枝,又穿过浅黄裙摆。
球场上一个进球,那群大男孩中间就爆发出一阵欢呼。沈昼叶忽然想起自己还挺喜欢看男生打篮球的——大学时篮球赛她有时也会去看,沈昼叶相当喜欢打篮球时男生身体所能爆发出的力量感。
而陈啸之打篮球就相当帅气——这也是沈昼叶当初对他动心的无数个理由之一。
十五岁时他们偶尔还是要回学校的,而那时陈啸之就会约着朋友们打一会儿。那样的话他的小女朋友就会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彼时的少年们将身体拉伸成一道充满力量的弧。她偶尔为少年人们呐喊助威,怀里则抱着陈啸之厚重温暖的外套,眼里映着北京冬日的夕阳。
沈昼叶怀念地看了一眼,却忽然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
那个青年人换了身衣服,接过球来游龙般一绕,绕开围堵他的人,三步上篮,球重重地扣入球框!
篮板及框重重的一震,球砰然坠地。
沈昼叶一呆,下一秒,她与正扯起球衣擦汗的陈教授撞上了目光。
……
秋老虎仍有蝉鸣,陈啸之穿过球场,朝沈昼叶走来。
这青年打球打得满脸汗水,以毛巾漫不经心擦着汗,额前头发以运动头带草草一束,肌肉结实隆起,又凌乱又骚。
“怎么过来了?”陈啸之心情不错,眉毛扬起:“师弟师妹们听话么?”
沈昼叶:“……”
沈昼叶想起杨修之死,想起语文现代文阅读,还有这个狗东西石破天惊的的‘瓜批’,想起先前的血海深仇……个骚东西,我本来都差点忘了,你可真是我的备忘录。
“还行吧,”沈昼叶磨牙道:“他们问了我挺多事情的。”
后半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陈啸之嗤地一笑,将毛巾往包里一塞,揶揄地问:“那还不错,你师弟师妹都没白疼。饿了没,带你去哪吃?”
沈昼叶说:“凑合吃点儿——”
她还没说完呢,然后刚打完球的陈教授就将胳膊一伸,将小青梅搂在了怀里。
陈啸之的怀抱里有一股很淡的汗味儿,小青梅很不争气地感到意乱情迷,接着这个骚东西就扣着她的后脑勺儿,低声道:“好乖,抱个。”
抱抱呀。小青梅眼睛笑成月牙儿,很顺从地、甜甜地回抱了他。
树荫下停着数辆ofo,雪白炽热的阳光洒满柏油马路,篮球场上仍有人在打篮球,面前的女孩子发丝柔软,眉眼像是盛满了春天。
那氛围,简直再适合接吻不过了。
陈啸之越看越觉得可爱,越看越喜欢,逗弄阿十:“亲个。”
沈昼叶眨眨眼睛:“嗯?”
怎么这么可爱啊,而且娇气?
“亲个,”陈啸之逗她:“——今儿早上那种。”
沈昼叶眼睛微微闭上。
她很听话地踮起脚尖儿,向他凑近,陈啸之只觉心都要化了,回忆起沈昼叶轻如鸿毛的吻。
然而下一瞬间,陈啸之头被沈昼叶嘣地一撞。
陈啸之:”……???“
“做梦吧你。”姓沈的恶毒地道:
“——我说我原谅你了吗,你梦里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