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屡涉险荆王登门问罪
阴风起嗣郎图谋易储
次日,李云翰回到了芷园,歇息了多半天才感觉恢复了精神。他将荞嬷叫到了屋内,郑重道:“小楠聪慧过人,正是读书识字之时。为了他的前途,我想将小楠送与王诘做养子。”
“石大人过世,家人皆已离去,也只有我们能帮他了。”荞嬷听了颇为伤感,但也深知此举有益于小楠的成长,她沉思了一阵,问:“那,王诘可否愿意?”
“嗯;他膝下无子,楼姑娘又因伤病不能生育,有小楠在身边,多少也是个慰藉。”
荞嬷听了点了点头,泪湿眼眶,道:“唉,一听说他要走,我真是舍不得呢。”
“先让小楠一人去;以后若想着他了,你可随时探望。”李云翰不免也有些心酸,哽咽了下,“完成此事,也算是对石大人有个交待了……”
不料两人的谈话被站在门外的石楠偷听到了。他十分伤心,一转身跑进了柴房,关上了门,蜷伏在角落里呜呜啼哭。
李云翰向荞嬷交待完毕,欲起身找石楠说明情况,忽听得院内有说话声。他抬头看时,只见见荆王带着艾允和两个侍卫怒气冲冲地进了屋子。
李云翰急忙深施一礼,道:“殿下来的正好,在下正想去向您赔罪呢。”
“赔罪,”荆王冷笑一声,“先生下了好大一盘棋哪,连本王也成了一枚棋子,被你随意拨弄。”
“殿下恕罪,臣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你不必解释。”荆王打断了话,道,“本王早就看出了,你和东宫事先串通好了,故意引本王上钩。”
“殿下恕罪。林弗专横不法败坏朝纲,此等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诛之;殿下弘毅宽厚深明大义,为天下人除奸,又有何过意不去?”
“真是巧舌如簧!”荆王阴沉着脸,“没错,在先生眼里,他是奸人;可在本王眼里,他不过是个弄臣,至少他还是拥立本王的。可是当下,林相被免,皇兄无疑成了最大的赢家,而本王又得到了什么?”
“殿下高节清风,得到的是人心、是廓清朝政阴霾的转机。”李云翰微微一笑,“经此一事,陛下必会对您愈发看重,您又离储君之位近了一步。”
“是吗?”荆王冷笑了下,“若真如先生所言,那就好了。”
“还有,将密信呈献陛下,也会使他有所警醒,对褚漠寒有所防范。”李云翰继续道。
“哼,又是褚漠寒。”荆王登时来了气,“你休要借此再骗本王!”
“殿下——”
“先生有所不知,”艾允干咳了声,道,“因密信一事陛下甚是不悦,责令荆王前往东海巡视了。”
“巡视东海,”李云翰身子一颤,支吾着,“这……”
“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明白荆王殿下的良苦用心?”艾允神情落寞,“他之所以这样,说到底还是为了得到先生。”
李云翰听了微微颔首,温言道:“在下知错了。”
荆王以为说动了他,缓和了下语气,道:“先生与东宫勾连不断,本王因顾念旧情,方能一忍再忍,恳望先生别再错下去了!”
李云翰再次施礼,道:“殿下大恩,云翰感激涕零;只是在下并无心仕途,还请见谅。”
“口是心非。”荆王紧盯着他,问,“那为何做了翰林?”
李云翰呵呵一笑,道:“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今林弗已倒,日后若见得陛下,云翰定会向他当面请辞。”
荆王听了用怀疑的目光凝视了他一阵,哼了声扭身便走;走到门口时又回过了头,肃然道:“奉劝先生一句,趁早远离东宫;不然,休怪本王无情!”
说罢,荆王拂袖而去。
李云翰紧趋几步跟着出了门,望着荆王远去的背影深为愧疚。他在飒飒冷风里默立了许久,泪水悄然湿润了眼眶。
回到了书房,他独自静思了一阵;眼前浮现出和荆王的一件件往事……他虽是深为自责,可是每当念及社稷大义时,他不得不一次次狠下心来舍弃了友情,选择了欺骗、虚伪……
妙锦到了芷园,听罢云翰所述,不禁慨叹道:“唉,为了救我,这一回连荆王也得罪了。”
“是呀,欠荆王这份人情,以后无论如何我都要还上。”李云翰缓了下神,道,“本想着能一箭双雕,既使陛下有所警醒、防范褚贼谋逆,又能借此除掉林弗一党,只是收效却不尽然。”
“问题不会出在那封密信上?”
“不,是陛下。”李云翰轻轻摇了摇头,“陛下宠信褚贼太甚,早已对他丧失了戒心。”
“没错,陛下才是褚贼最大的靠山,容不得别人对他有丝毫怀疑!”妙锦思索了一阵,问他下一步作何打算?
“且静观时局吧。”李云翰神色黯然,“林弗失势,其余党必会见风使舵转投于杨嗣郎。我是担忧,万一杨嗣郎操之过急,反会逼得褚漠寒提早起兵……唉,当下内忧外患仍在,着实令人难安哪。”
“那,你不打算走了?”
“嗯。等我安顿好了小楠、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再说。”李云翰苦笑了下,“你呢?”
“我想带娘离开京城。”
“去哪儿?
“三槐岭,运回我爹的遗骨。爹生前曾有交待,他死后要归葬于故土——岳麓山下。我生前未能尽孝,如今他不在了,做女儿的无论如何也要帮他完成这个遗愿。”
“唉,我真想辞了官,陪你一同去。”
“不必了。”妙锦淡然一笑,“等我办完此事,再回京找你;慢则两月,快则一月。”
“好吧。”李云翰思忖了下,“就让苗苗随你一起去,他知道地方。”
妙锦点了下头。
林弗自被罢免了右相,情绪十分的低落,加之年老体衰、时常忧惧,身体每况愈下。他心怀怨恨,仍不肯就此罢休。经再三思虑,他叫来了扈管家,仔细叮嘱了一番,命他去进奏院一趟。
扈管家到了进奏院,见了严过,与之简单寒暄了几句。
严过看起来心事沉沉,耷拉着脸道:“密信泄露、林相被免,这下可如何是好?”
扈管家听了似乎并不在意,呵呵笑道:“先生不必多虑,此皆杨嗣郎报复所致,而陛下尚未对褚将军有丝毫疑心。”
“这,”严过听了微微颔首,意味深长道,“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静默了片刻,扈管家道:“经此一劫林大人虽身陷囹圄,可仍对褚将军寄以厚望哪。”
“此话怎讲?”严过身子一颤。
扈管家看了眼四周,低声道:“林大人说了,杨嗣郎逼人太甚,先生不妨劝说褚将军起兵,以诛杨贼、清君侧之名,迫使陛下除掉此贼。”
严过听了神色骤变,道:“此乃谋逆之罪,大人切莫乱言!”
扈管家冷笑道:“先生不答应?”
“这,”严过犹豫了片刻遂心生一计,紧绷着脸道,“请转告林大人,严某定会转告褚帅的;只是目下季大人尚囚禁在狱,待严某救出了他再说。”
“好,那扈某就静等先生的回话了。”扈管家站起身子,眼露一丝寒光,“而今大伙可都是一条船上的;再不动手,下一个可就是褚将军了。”
“是,严某明白。”
扈管家道了声别,转身离开了进奏院。
一回到月堂,扈管家便向林弗做了汇报。
林弗听后颇感失望,哼了声,道:“这个严过,老夫刚一失势,他就另眼相看了!”
扈管家劝他勿忧;说过几日再去拜访严过,催问一下。
林弗无奈的点了下头,斜靠在长椅上闭目沉思。
忽有家丁来报,说是张荟登门拜访;林弗听了稍作思忖,吩咐扈管家且出屋回避一下。
林弗拖着病体接见了张荟。两人略作寒暄后,林弗仰天长叹道:“老夫被免,昔日同僚纷纷转投于杨嗣郎门下,着实令人心寒哪。”
张荟见他话里有话,耸了耸肩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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