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h回了侯府,照例先去一趟凝晖堂。
谁知到了凝晖堂,却见庭院仆妇来去匆匆,十分忙碌的样子。她脚下一顿,楚姒却已在侍女的簇拥之下快步出了正房。
很少见她这般匆忙。
楚姒今儿没穿襦裙,一身深紫色镶边深衣曲裾,高髻戴了一整套累丝红宝头面,从妆容到衣饰,都少了几分艳媚,而多端庄隆重。
二人面碰面。
楚h奇:“姑母这是要出门?”
这都未正了,半下午的,再过一个时辰就晚膳时间了。
“宁儿回来了?”
自达成协议后,楚姒都很和蔼,不过眼下她明显无心于此,脚下不停扯了扯唇:“先回去歇罢,姑母明儿再和你说话。”
说罢,匆匆出了院门。
这打扮,不用说是要进宫了。
进宫本没什么,只回到禧和居后,她却听留守侍女禀,说着这趟进宫是临时的,车马房仓促准备,忙乱成一团。
楚h眼皮子跳了几跳。
踱了几步,她站住:“如意,你亲自到前头去请世子爷。”
这时辰,大概傅缙未归,嘱咐人等着,一回来就报上去。
……
傅缙诸事备妥,这两日倒是早归,接禀有些诧异,这还是楚h第一次命人请他。
将将迈入外书房的脚步一顿,往后面而去。
才进门,余光就见楚女正在踱步,颇有些坐立不安,一听门响迎了上来。
“夫君!”
“何事?”
“楚姒进宫了。”
楚h屏退诸侍女,瞄一眼已掩上的门扇,对在圈椅上落座的傅缙道:“很匆忙,是临时的,未正才出府。”
她蹙眉:“可今儿,我才在外头得讯,说你良奏又荐才,得陛下当朝夸赞,并说镇北侯府后继有人。”
最后这句话,她敢肯定,绝对触动了楚姒那根敏感的神经,她直觉,和这趟进宫有关联。
“外头沸沸扬扬,都是赞赏你的,你世子之位稳如泰山,那楚姒……”
“她忽就匆匆进宫拜谒贵妃。”
虽楚h先前远在邓州并养于深闺,但她也知道这位贵妃可不是安于后宫的主,偏偏皇帝极其宠信,又是太子生母,枕边风相当厉害。
她眉心蹙得更紧:“这二者,怕是有关联。”
傅缙抬眼。
楚女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短短时间内,她仅凭市井间的传言,就将内里的厉害关系分析得清楚明白,随后结合楚姒的行为,就立即判断出此事的下一步会有的进展。
她马上告知了他,好让他早作防备。
这些,更不是她的本分。
傅缙第一次这么正面看楚女,倭堕斜髻,一缕鸦黑的柔软发丝沾在脂玉般的脸颊上,两弯柳叶黛眉正微微蹙起,若花瓣淡红的唇角紧抿着,她颇不安,眉目间隐见忧虑。
“她确实进宫见的贵妃。”
傅缙已确实得讯了,进展得很顺利,看了她半晌,他道:“此事无妨,你只佯作不知详情就是。”
再看了眼专注听讲的楚h,见她认真点了点头,他站起,又顿了顿,“可还有其余事?”
“并无。”
楚h忙道:“前头若有公务,夫君自去忙碌就是。”
瞥一眼被寒风吹得“噗噗”微动的厚窗纱,补充一句:“冬季夜寒,夫君勿忘添衣。”
他“嗯”了一声,大步往外而去。
……
再说楚姒。
她已入了宫,很快被引至九华殿。
鹤嘴鎏金香炉徐徐吐出丝丝青烟,馥雅醇幽的龙涎香息弥漫整个宫殿,偌大而精奢的九华殿内殿中,萧贵妃就着宫人搀扶懒懒坐起。
“都申时了,怎么突然进宫来了。”
带一丝微微暗哑的莺语,芙蓉玉面,云鬓花颜,能独占帝皇恩宠多年,萧贵妃天香国色自不必多说。她明显和楚姒极熟稔,青丝微乱,姿态慵懒,就这么把人唤了进来。
斜了对方一眼,也不用多想,她笑:“又是为了你那继子?”
昔年密友,一个嫁了又嫁,跃身为镇北侯夫人;而另一个更了不起,一朝得入君王眼,扶摇直上九重天。
二人都颇清楚对方的底细,也不用遮掩,楚姒眉目一沉:“娘娘想必是晓得了,那小子很是了不得。”
再不按住,只怕日后难以遏制了。
“娘娘,此子心机深沉,绝不可能俯首帖耳,若身居高位又承了爵,只怕会为娘娘多添阻滞。”
楚姒要遏制傅缙,绝对少不得贵妃默许甚至支持。而对贵妃而言,傅缙确实年少英才,不过也到底年少,站在她这位置,一个三四品官远称不上举足轻重。
镇北侯府是她母子的一大支持力量不假,但傅缙只是世子,傅延壮年,身体康健,还远远轮不到傅缙当家做主。
她知道楚姒的谋算,二人关系不错,且隐隐还有一种同类人的微妙心思,她一直纵容着对方的行为。
萧贵妃拨了拨青丝,无可无不可:“看陛下心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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