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疏分得特别清楚。叶二舅是自己人,首先得保证自己人有肉吃。至于剩余的部分,叶二舅是分配给亲兵营也好,还是分配给其他将士也好,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作为伙头兵,他们是吃不上肉,但是下水、骨头汤,总能分到一点。比起以前一年到头,见不到一丝油花的日子,那是要好过多了。
在以前没有南瓜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过得还要苦。现在已经大致上能吃饱饭了。
伙头兵讲得一脸骄傲,田三在佩服之余,再次感激自己碰上这么好的主人家。不然他那会儿小小年纪,哪怕活下来了,日子和现在绝对没法比。
野菜什么的,按照田三对自家大郎的理解,哪怕是春天最鲜嫩的,也是不太爱吃的。对边关将士们来说,不可多得的美味的武丰羊,其实肉质也不是很好。自家大郎爱吃的是安长羊。他倒是让人从安长送羊过来了,就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送到。
不过提到武丰绵羊,他倒是想起来在新山关的好处,能够喝到新鲜的羊奶。自家小庄上总共就那么几头羊,羊奶还得紧着小孩儿和老人,时不时还得送一点到宫里。等到大郎开始治水,那就只能泡羊奶粉了。
想到这里,田三有了主意。
然而等屠浩一觉醒来的时候,等待他的只有外间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还有被捉贼捉赃的叶大花!
叶大花刚从草原回来。出门在外的日子本来就不方便,更何况是去从事危险的军事任务。他出门的时候是个木炭,回来的时候直接变成了煤渣。
他回来汇报完任务之后,直接就摸到了他爹的营房,看到桌子上喷香的各种点心,根本就没多想,抓起来就吃,被抓现行的时候,刚把一块炸鲜奶放进嘴里,还把最后一口鲜羊奶喝干:“小耗子,你动作好快啊。”
他最近经常去关外溜达,回来见过挖河的人,但一直没见着自家小表弟,想蹭一顿好的都没着落。
“果然,我爹身边的那群伙头兵,根本就没这手艺,还是你家的厨子厉害。”有小表弟的地方,就有好吃的。
屠浩当然不至于认不出人来,但是:“我的早饭……”
叶大花站起来把小耗子哥俩好地一圈:“现在都中午了,吃什么早饭?走,咱们去厨房转转有什么好吃的,一会儿晚上让他们做。说起来你带了几个厨子?”
屠浩刚醒来,脸还没洗就遭受到乳齿沉痛的打击,脑子里整个都是懵的。到了厨房之后,还被告知田三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干嘛。
于是,屠浩在辛苦了两个月之后,难得睡一个懒觉,醒来只有边关伙头兵的拿手菜炊饼。
他啃了啃,啃下一点饼渣,喝了一口凉白开,再啃了啃,还是一点饼渣。
屠耗子什么时候在吃食上亏待过自己?他越想越委屈,越啃越生气,忍不住把炊饼往叶大花的脸上一拍,“哇”地一声哭出来。
刚好许明旭和叶二舅一起路过,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哭声一探头。
许明旭立刻快步上前把自家耗子抱在怀里,像哄小孩儿一样拍着背轻声哄:“小耗子乖,不哭不哭。”看着叶大花,用眼神问:这是怎么了?
叶大花被拍了一炊饼,感觉鼻子都要歪了。
军中做食物没别的讲究,就是扛饿、耐放。加上军中用的粮食,大部分都是粗粮,做出来的炊饼不仅硬,还有些磕人。
屠浩的体力再怎么弱鸡,那也是一个在工地上混了很久的青少年,加上系统的锻炼,那力气比起普通的成年男性来要小一点,但是也有限。
叶大花被拍得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生理性的泪水,光顾着揉鼻子,完全没顾上领会许明旭的眼神。
叶二舅可不管这些,两步上前就把儿子的后背“啪”地用力打了一巴掌:“怎么回事?刚回来就欺负弟弟!”
叶大花冤枉极了:“小耗子拿饼打我,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他能欺负得了吗?他敢欺负吗?
夺零食之仇,不共戴天!
屠浩从许明旭的怀里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带着一张刚睡醒还没洗漱的花猫脸,铿锵有力地告状:“二舅,你儿子抢我早饭,还抢我零食!”提到零食,他又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在国子监里还被叶大花洗劫零食的事情,又大声补充了一句,“从小就抢我零食!”
最后,不出意外的,兄弟纷争通常是以哥哥被暴打作为终结。
屠耗子吃上了许明旭从京城带来的零食,吃到肚子溜圆,才想起来问:“哥哥怎么来了?”
许明旭看着他还红着的眼眶,讲话的声音都放轻了三分:“替你给二舅运海菜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