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泰山之战
山道间,并无杀气,除了血腥之外,似乎一切都几近完美。
三子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似乎在任何一刻都能作出最凌厉的反击,也足以应付任何突变。
每个人握着兵刃的手都在冒汗,冷冷的汗,越是到了最后关头就越显得紧张,这似乎任谁也是无法避免的。
“哈哈哈……尔朱家族也不过如此,老子几十年没有杀得这么痛快了,你们这些小王八正好来祭祭老子快要生锈的锤子!……”
“是蔡叔!”无名三十四和三子同时低声喜呼道。
原来,葛荣在很早就派人潜上泰山。葛荣做事从来都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任何事情都必须经过最为精密的计划,对于蔡风的事他更不能马虎,其实他早就预料到时必定有人从中作梗。因此,蔡艳龙在五天之前便已带着葛家庄的一部分高手化妆潜上玉皇顶,每个人身上都带有足够的干粮。这五天之中,足不下玉皇顶,在天街附近或一些山洞中先住起来,而到时他们从山顶杀下去必定事半功倍,这也是葛荣的策略之一。当三子的长啸在山下响起之时,就是通知山顶的蔡艳龙,而蔡艳龙听到啸声立即作出了行动,对凡是任何可能对山道构成威胁的人物进行清理,这就酿成了天街之上的一番惨杀。
十九年前,尔朱家族杀得蔡艳龙惨逃而出,更对他追杀了数百里,这种仇恨在此刻便全面爆发出来。十九年前,蔡艳龙就是尔朱家族最为头痛的人物,十九年之后的今天,其武功比之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一出手就是杀招,只杀得对方天昏地暗,血染胸衣。
三子连踏三步,眼前豁然开朗,禁不住一声长啸,若风鸣龙吟,在最后一盘,竟然没有人阻挡,也许所有敌人都在天街之上疯狂地围歼蔡艳龙吧。
无名三十四和三名葛家庄弟子都禁不住长长吁了口气,那种沉闷死寂的压抑感在刹那间尽数化为乌有。
十八盘乃登上泰山的最险之处,生死在不经意间便已决定,这使人的神经绷得如满弓之弦,这份感觉其实就是一种疲惫,心灵上的疲惫。
南天门高大而雄武,屹立成一种神化的境界,仰视南天门,众人清楚地听到南天门之后不远处天街上的厮杀之声。
升仙坊,一级一级的台阶,陡峭至极,倒似乎真有一种爬入仙境的感觉,只差南天门中没有紫气烟霞外逸。
无名三十四和三子还是第一次登临泰山,其实,跟在无名三十四身后的三人又何偿不是第一次登临泰山呢?此刻心神稍松之时,他们才发现泰山之上的风景竟是如此的脱俗俊奇,那种威逼天下的气势使所有人都有跪伏于它脚下的冲动。
夕阳、晚霞、奇松、怪石,松涛如歌,清风似诗,兽鸣鹊啾更为泰山的意境增添了几许灵奇。
“嗖……”一簇劲箭如飞蝗般向发愣的三子等人射了过来,快若流星疾电。
“小心……”三子的话犹未说完,那簇劲箭已经射至面门。
“叮叮……”三子险险挡开射向他的几支劲箭,无名三十四最为警觉,竟闪至一块大石后,那些箭矢对他根本就丝毫不起作用。
三子身后传来了两声闷哼,三名葛家庄高手有两人中箭,不过却并非致命之伤。
五人迅速各找一块石头相挡,心中禁不住大恼,在最后的关头仍是马虎了一些,他们没有想到来敌并不在升仙坊上选择地利之便,而是躲在南天门之中以箭矢远攻。
“奶奶个儿子!”无名三十四恼骂道。
“你们伤势如何?”三子关心地问道。
那两名受伤的汉子吸了口气,道:“没关系!”说着竟挥剑斩断露在肉外的箭杆,箭头震动之下,禁不住眉头微皱。
无名三十四和三子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这些人全都是一些不怕死的硬汉子,可以说是葛家庄的精英力量,每个人都有着一股普通江湖人物无法比拟的狠劲和悍劲,更对葛家庄忠心不贰,即使为葛家庄去死,他们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三公子,将那块铁板给我!”无名三十四的眸子中暴出一团浓浓的杀机,向南天门望了一眼,坚决地道。
三子自然知道无名三十四想干什么,不禁有些迟疑地道:“还是让我去吧!”
“不,我去,你们以毒弩为我掩护,也正好借机缓口气,让我将这帮小乌龟给炖了!奶奶个独生子,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我炖不烂的乌龟!”无名三十四充满杀机地道。
三子也不能不承认,在五人当中,唯有无名三十四受伤最轻,虽然血染战衣,但却是敌人的鲜血多,他和另外三名兄弟都有些疲惫之感。
“没事的!”无名三十四自信地一笑,拍了拍三子的肩膀道。
“可是你体内……”
“我知道该怎么做!”无名三十四不由分说地打断三子的话,更自他的怀中将铁板拿了过来,长身而起。
“童山陪你一起去!”那名未受箭伤的汉子也挺身而起道。
无名三十四望了童山一眼,洒然一笑,道:“好吧,你小心了!”说完便若一溜青烟般向南天门扑去。
“嗖嗖……”箭雨如蝗而出,当中自然夹有三子的几张毒弩之箭。
无名三十四和那名葛家庄高手却奔掠于其中。
无名三十四根本毫不惊慌,乱箭甚至对他的速度都没有半点影响,那块铁板犹如一块巨盾旋开,四射的劲气竟然将来自南天门的箭雨尽数挡下。
“当当……”一连串爆响,若雨打芭蕉之声,更若急弦嘈嘈之声。
无名三十四瞬息掠过五丈,身法快如鬼魅,那些守在南天门的箭手似乎有些慌了手脚,上弦之箭射出来竟有些笨拙。
无名三十四一声长啸,身子旋转成一道陀螺,如龙卷风掠过,蜷缩之间,在身体周围形成一股螺旋气团,那些飞过来的劲箭无条件地被荡向一边,根本无法伤他分毫。
箭虽利,但抵不过那牵引排斥的劲气,无名三十四的厉害,连跟在他身后的童山都有些讶然。杀过十八盘之后,无名三十四依然没有呈现疲劳之态,仍有如此猛烈的攻势,的确让人无法理解,这或许就是无名三十六将的特别之处吧,他们似乎都有发挥不尽的潜力,更有一股永不后退的狠劲。
南天门雄奇至极,透过南天门仰视那湛蓝的天空,犹如一幕无瑕的翡玉,点点白云如鱼鳞般泛在不着边际的天空上,自有一种清闲恬静的韵味。
无名三十四飞临南天门之时,对方的第六轮劲箭犹未发出,他的动作的确快若惊电。
无名三十四的躯体升上半空,那块铁板若一片散云般旋飞而出,锐啸之声刺耳至极。
“嘣……呀……”弓弦崩断声,惨叫之声,在血花飞溅之时,一切都远离了这种虚幻的梦境,变得残酷起来。
山青,林茂,猿啼虎啸,是那般遥远,遥远得似是一种虚无,因为现实总是残酷的,更没有半点仁慈和人情可讲,对待敌人永远就只有一个字——杀!
那块铁板以一种极为玄奥的角度又回到了无名三十四手中,而这正是无名三十四出剑之时。
在夕阳之下,剑泛鳞光,如一层淡淡的辉润破碎了宁静而单调的虚空。
浪,层层地泛在不着边际的空间里,怪异莫名得让人有些心寒。
浪,并非浪,而是剑,无名三十四的剑!
“叮叮……”守候在南天门之内的人物,并没有三子和无名三十四所想象有那么多高手,对方只是一般的普通好手,甚至很多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卒。无名三十四的杀来,犹如闯入羊群的猛虎,噬血的感觉几乎让他想疯狂一回。
三子跨进南天门时,是在无名三十四割下敌人第九颗人头之际,那两名受了箭伤的葛家庄兄弟,依然狂野无伦,他们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种发泄的方法,虽然他们在功力和招式的灵活度上大打折扣,可对付这群小人物却绰绰有余。
这真是一群可怜的人!
无名三十四发现了蔡艳龙的存在,蔡艳龙的样子的确很恐怖,犹如自魔窟中蹿出的大魔王,浑身浴血,脸上也溅满了鲜血,可是他似乎并没有时间去擦拭,在他的衣衫上不仅仅沾满了鲜血,还有白白的脑浆。
十九年未曾开过杀戒的蔡艳龙,今日竟疯狂了一回,望着他那杀意疯狂的躯体,无名三十四竟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蔡艳龙手中挥动的是一柄镔铁大锤,这柄大锤之上,已经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当初的蔡艳龙,就是沙场上的勇将,在江湖之中更以奇门兵刃镔铁大锤著称,在蔡伤的十大家将中尚排在杨擎天和颜礼敬之上。
盛名之下无虚士,经过近二十年的苦修,蔡艳龙的功力不知提升了多少个档次。十九年前,尔朱家族中便没有多少人能够胜他,十九年后的今天,这些小辈们如何能强抗蔡艳龙疯狂而强悍的猛击?
蔡艳龙的锤法大开大豁,每一锤力若千钧,他本身就像一个不知劳累的铁人。身上虽然也是伤痕累累,可他越战越狂,越战越猛,似乎要将近二十年来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发泄出来,毫无保留地发泄出来。
在江湖中,蔡艳龙的这件奇门兵刃曾被列入了数件奇兵之列,皆因两个大锤实在太重,加起来达两百余斤,如此重量本身就是一般人所不能承受的,可是蔡艳龙却能舞得轻松至极,即使他的武功不厉害,单凭这份臂力,就足以让江湖人物惊服,何况其锤法之精,已达无可挑剔的境界,很自然地,他便挤入了顶级高手之列。这些年来他更将蔡伤那霸杀的刀法隔入锤中,使得锤招别具一格,成为武林一绝!
蔡艳龙一边击杀,一边“哈哈”大笑,显得大开胸怀。“老子好久没有杀得这么痛快了!”他挥击的双锤多为砸、撞、扫、崩、挤……每一个动作之利落,犹如行云流水,无迹可寻,每一个动作虽然简单直接,但却极为有效,那些劣质的兵器根本就经不起一砸一撞,即使高手也无法承受重锤的一击。
蔡艳龙的确仍如当年一般,有万夫莫敌之勇,不过,在他发现三子和无名三十四时,三子的刀已经将最后一个敌人劈成了两半,而天街之上的尔朱家族实力也几乎只剩那几个负伤者在作困兽之斗。
无名三十四大步行上天街向蔡艳龙请了个安,三子也跟着赶到,望着蔡艳龙那浑身浴血的怪异模样禁不住感到有些好笑。
“蔡叔,你可真是宝锤未老哇!”三子拄刀而立,打趣道。
蔡艳龙望着他们满身是伤,知道在上山的路上有过一场苦战,禁不住道:“后生可畏,你们也不错,活该这些小王八运气坏,终于还是让我雪了十九年前的恨,要是能将尔朱天佑、尔朱天光那几个老贼给砸扁,那才叫过瘾呢!”
无名三十四淡淡地笑了笑,他望了望那相继倒下的尔朱家族好手,又望了望伤残过半的葛家庄兄弟,心头竟涌起了一丝无限的感慨,不由得问道:“山上只有尔朱家族的人吗?”
“那倒不是,刚才上来了一批人,不过,他们并没有参与尔朱家族的事,我们也便没有理他们。”蔡艳龙道。
三子立刻明白,那批人应该就是飞龙寨、成家的那几位高手,因此不再理会。
“公子什么时候上山?”一旁的蔡新元插口问道。
三子把目光投向无名三十四,无名三十四道:“明天午时之前定会赶到,在通往山巅的山道上,游四皆已派人沿途把关,以确保公子不受惊忧而安心应付明日之战。”
“噢,老爷子可回来了?”蔡新元又问道。
“老爷子飞鸽传书说,他已与老神仙及四大门童直接赶赴泰山,此刻应在途中。”三子微微有些欣然地道。
蔡新元松了口气,脸上绽出一丝会心的笑容,自语道:“有老神仙亲临,就是再大的问题也无大碍……”
翌日,泰山之顶聚集了近百武林人士,昨日的血腥似乎已成了记忆淡薄的风远远飘逝。
山道、石阶之上犹有斑斑血迹,似是在默默宣告着什么。
血腥之气已经极淡,不过,那种浓郁不协调的氛围依然笼罩着玉皇顶久久不能散去。
玉皇顶,仁圣之石似乎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一道让人有些不解而又向往的风景。
惊蜇,当所有人沉浸在旭日东升的瑰丽奇景中时,有人竟然听到那巨大得犹如一座小山的石头在嗡鸣,在震荡,然后与松涛回应,与猿啼虎啸相应,更惊动了所有人,让所有人都为之不解。
有人将手搭在仁圣之石上,竟感到石质在颤抖,但没有人明白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便是以这些江湖人的胆量,也禁不住感到毛骨悚然。
每年惊蜇,泰山之顶就会有异象出现,而且一年比一年强烈,难道就是指这块仁圣之石?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疑惑与不解,难道江湖之中的传言是真的?惊蜇之时,将有异宝在泰山之顶现世?这种异象使人们禁不住不联想那个传说,因为那个传说的确十分动人。
联系前后,“尔朱家族与葛家庄战于山道之上,双方为什么要拼个你死我活?难道就是为了这将现世的异宝吗?”有人这么想着,但面对这块巨大的仁圣之石,他们也似乎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更何况围在这仁圣之石四周的江湖人物之中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兼且葛家庄之人在将尔朱家族的好手尽歼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就潜身于旁边某个地方,抑或他们就在天街的几间草棚中,根本未曾出现观看日出。可是谁都知道,只要真有异宝出现,他们绝对无法逃过尔朱家族和葛家庄高手的伏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胆量敢试探葛家庄的势力,这不仅仅是因为葛家庄拥有数有数十万大军,有用之不完的财力,更因为葛家庄中有着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一批可怕高手。
有人传说蔡风要来,说蔡风会上泰山与人决斗,这个消息也许并不实在,但也不能不信。江湖之中的许多人都听到这个消息,闻说玉皇顶将有绝世高手比斗,因此很多人千里迢迢赶来泰山。
泰山道上,依然三三两两地有人上山,不过,此刻所有人的话题已经不再是围绕着那块仁圣之石,很多人有自知之明,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动那块仁圣之石,不说那块巨石重若万钧,单论周围的武林人物,就足够让先动手者惨死千百次,而且谁也不知道,仁圣之石下究竟有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其实,除了仁圣之石外,泰山上的话题极多,比如那些美不胜收的风景,那些让人惊叹无比的险峻,那些鬼斧神工的天然之作……这些全都足以让人找到话题。
晨曦如梦,霜露并重,清新的风,逐着虫啾鸟鸣,行上泰山的路途,犹如进入一种如梦如画的仙境之中。
山泉热气蒸腾,偶尔可见小鱼游动,虽然离满山的苍翠之期仍远,可春意已盎然可见。
泰山之巅,奇松怪树随处可见,林茂树密,让人有些微微心惊,那种原始而古老的景观更显出泰山的苍奇雄伟,一山独霸的王者之气在那些奇峰怪石间显现,让人有一种高不可攀之感。
蔡风今天的心情似乎极好,丝毫没有将要面临大战的那份紧张,更似乎有一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文人墨客之感。
蔡风一改往日的装束,一身儒雅的打扮,更将本身那自骨子里透出的雅意衬托得淋漓尽致,他手中所拿的并非剑,而是扇,折扇,一柄描金龙纹折扇,这的确与他往昔的装束有些差别。
有铁异游和颜礼敬及四大无名战将相陪,这足够组成一股天下无匹的攻击力量,他们每人都是一身水貂皮衣,以黑色为主体,唯蔡风的貂裘之上描了一圈细细的金线,更显华贵无比。
在蔡风身后不远处尚紧跟着一队人,那是葛家庄的后备力量,人数并不多,不过却很有气势,他们并不与蔡风一起上山,这完全没有必要,也免得让人认为蔡风怕了对方。
过英雄庄之时,英雄庄主刑通极为知趣地前来问安,刑通是一个圆滑的人物,一个很知道做人的人,他自然十分清楚葛家庄的实力。若是葛家庄想动他英雄庄的话,只要钩钩小指头,不出三天,英雄庄就会化为灰烬,虽然葛家庄的大军无法逼临泰山脚下,但仅凭江湖上的实力,做到这点就绰绰有余,英雄庄与葛家庄相比,一个是天上,一个在地下。以海盐帮的财力和实力,不过是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葛荣的财富,单凭这一点,他刑通再活二十年也无法与葛荣相抗衡,而且,蔡风更是中土后起英杰,又身为天下第一刀蔡伤之子,自身的武学修为也已达到了绝世之境,这种人他自然要巴结。
蔡风并不是很客气地应付着,他没有心情去敷衍这些人,整个心神完全寄于山水之间,连今日将来的决斗似乎也毫不放在心上。
刑通自然不敢有半点不满,说起来,单以铁异游和颜礼敬的身份就比他高出很多,虽然他是一庄之主,可是在江湖上的声望如何能与二十年前便已名动天下的铁异游及华阴双虎相提并论呢?
铁异游在蔡伤的十大家将中仅排在黄海之后,以剑术称冠武林,其影响绝对不小。二十年后复出的铁异游更是武功深不可测,刑通不仅要向铁异游和颜礼敬行礼,更不能怠慢了蔡风。
通往泰山之巅的路只有一条主道,英雄庄庄主刑通亲自送蔡风诸人至王母池,才退了回去。
王母池,数道泉水汇入之处,池水清澈见底,几尾小鱼畅游其中,几株斜松横出枝杈倒映在水中,鸟叫伴着“哗啦啦”的流水之声,一切都使人心旷神怡。
“好水!好山!”蔡风和诸人全都是赞不绝口,这里的景色的确值得称赞,伴随着蔡风的是无名五、无名一、无名二及无名三,这次葛荣可谓下了很大的决心,同时更想借此机会立威江湖,因此,他不惜调派葛家庄中的大部分精英上泰山。
这次登临泰山的江湖人物之多的确有些出乎葛荣的意料之外,不过,那样他似乎更能起到立威江湖的作用,让天下人都知道葛家庄的可怕,更有足够的实力去对抗朝廷和江湖,使各路江湖人士更多地依附葛家庄。
江湖从古至今都是对抗朝廷的一股重要力量,绝对不能忽视,葛荣来自江湖,自然知道这浩瀚的江湖究竟有多大的潜力,自然明白如何运用有效的力量与朝廷周旋,更懂得为自己营造声势。
无名四将并没有丝毫放松警惕,他们必须在任何时刻都要保持警觉,这是他们训练时的基本内容,也是最严格的一环。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让蔡风不受任何惊忧,这对于一个即将决战的人来说,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战前保持最佳的体力和心态,那是极为重要的,一个高手尤其如此。只有将所有状态都提升到最巅峰之时,才能使自己的功力发挥到最高境界。
蔡风是高手,但谁都知道,他的对手武功也绝对可怕,甚至更胜于蔡风,这有些难以理解,不过有些事情很难以常理论之。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武功尤其如此,奇才中更有奇才,一山更有一山高,没有人能够否认这点!
正如有人说蔡伤和尔朱荣的武功走上了极端,已达到最高的武学境界,可是蔡伤却明白,在不可能中出现了个石中天,而尔朱荣也明白,在不可能中又出现了达摩和黄海。还有那登入天道的神话人物,佛陀、天痴、烦难,这些人的武功也许才是真正的极端,可是谁又知道,在天道之外是否还有更高更可怕的武道呢?对于这个问题凡俗之人永远不会清楚,唯有登入了天道者才知道,可是登入天道的又有几人?又有谁在登入天道之后还能返往人间回答这个问题?因此,神话之外的神话,始终还只是神话,那是不可能变更的本质。
叶虚的武功当然有很多人在怀疑,更让人难以置信,以蔡风的武功竟然仍被他击成重伤,这的确让任何人都难以想象。
虽然,那时候蔡风已功力虚耗太多,可毕竟不能否认叶虚的厉害。
铁异游似乎并没有蔡风所表现的那样轻松,因为他在想问题,似乎在想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他的眉头有些微皱,或许那的确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
铁异游是个高手,他对蔡风的武功很有信心,可是他见过蔡风的伤势,知道蔡风的对手有着让人心寒的可怕,对于今日一战,他并不乐观,兼且对方的身份不明,也没有人知道其来历,如果叶虚单只与蔡风决斗,那还好说,但如果对方别具用心,那就不好说了。何况,眼前诸般江湖人物全都登上泰山之巅,这些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而谁也不清楚这究竟是偶然还是有人存心的安排?抑或泰山的确会发生其他的什么事?如果不是偶然,那是谁将蔡风与叶虚决斗的消息散播出去的呢?
铁异游是个老江湖了,所想的问题自然很多,因此他的心情微微显得有些沉重,他不能如蔡风那般心神放松,一心只准备今日之战。
蔡风的折扇之上没有任何图案,似乎有待加工一般,如果有笔的话,说不定他会即兴作画,将泰山那美不胜收的景色绘入折扇之上。
蔡风轻步而行,游目四顾之际,突地发现一物若箭般自池中标射而出。
“轰轰……”几块岩石爆断,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冲而起,向蔡风和颜礼敬诸人撞到。
无名一和无名二诸人大惊,他们的确没有想到在王母池下的岩石之底竟有伏兵,这的确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蔡风冷哼一声,折扇轻挑,那利箭般的黑影竟是一根芦苇杆。
“嗖嗖……”水中的芦苇杆如箭雨般射向岸上。
“轰轰!”铁异游丝毫没有犹豫地出掌,两块犹带水珠的礁石立刻成为碎片,而在此时,他看到了两柄剑。
黝黑黯淡的剑身,无光无泽,犹如两条恶毒的蛇,无声无息地向铁异游噬来,更带着触肤生痛的水珠没头没脑地直冲而上。
铁异游并不去看那两柄剑,而是透过那两柄黝黝黯淡的剑网落在两柄剑之后的眼睛上,那是两双比剑更毒的眼睛,没有人可以形容得出那种阴森的感觉究竟有多么恐怖,因为那完全不像是人的眼睛,倒像是索命的阴魂。
铁异游的眼中有些讶异,他可以极清晰地感觉到这两双眼睛的怨毒和杀机。两柄剑,绝对不是普通的剑,即使普通的剑,在这两只手中施展出来,也会绝对不普通!
偷袭者是高手,而且还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是有些让人费解的是,像这样的高手怎会如此拉下脸来采取偷袭的手法呢?
无论是什么原因,铁异游都没有必要细想,也没有机会细想,因为这些人绝对不会让他有仔细思考的机会,来剑不仅毒,而且快!
颜礼敬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这些人似乎早就已经商量和算计好了,那些芦苇杆和被劲气击断的礁石所选择的角度无比精确,而且这些人分工也似乎极为明确。
王母池旁的岩石是向池内空出的,岩石之下藏人的确无人能够觉察出来,尽管池水十分清澈,但那岩石却不透明,也便给这些人的偷袭创造了机会。
无名一诸人也同样有对手。
蔡风并没有任何慌乱之处,依然是那么自在清闲,温尔儒雅。
“轰轰……哗哗……”那一座座礁石根本就没有对无名四将产生威胁,因为他们在任何一刻都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和警觉,虽然这突然的袭击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但也并非全不能抵抗。
无名一想都没想便出刀了,他一般很少轻易地用刀,但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他不想让蔡风有半点惊忧,更不想对这些敌人有任何心慈手软的举措,是以,他一出手便用上了刀。
“叮叮……”颜礼敬的动作够快、够狠,但仍退了两步才挡住对方连环的三十八击。
对手是两人,蒙着头脸,一身黑衣,便如两只自水中跳出的水蜴,只不过比之水蜴凶狠很多。
颜礼敬能够挡下对方连环三十八击而只退了两步,似乎让那两人吃了一惊,但他们并没有迟疑,剑气如炽,竟将颜礼敬的夺魄针逼在剑圈之外,而无法展开近身搏斗,他们的身法也奇诡无比。
铁异游的身形陡旋,如锥体一般穿破层层剑气,双拳迅猛地撞向那两名剑手的胸膛。
“砰砰!”两声爆响,铁异游倒射而出,几片破碎的衣袖如蝴蝶一般轻舞于虚空,他的两拳竟被对方两名偷袭者的膝盖给挡住了,合两人之力,他完全有些身不由主地倒射而回。
那两名偷袭者的身子微微一晃,却并不惊讶铁异游的功力,他们似乎早就知道铁异游的功力达到了这种境界,他们继续抢攻,铁异游的剑此刻已经出现在虚空之中。
无名四将也感到极为惊异,他们所遇到的对手似乎都是极为可怕的人物,每个人的身法和剑法皆精纯得让他们吃惊,无名四将各就各位,一上场就被六个人钳住,无法分身。
蔡风的折扇微抬,极为轻松地挡住一柄自侧边射来的利剑,在那柄剑稍稍抬起之时,他的脚便踢了出去,如踢球一般轻松利落,但这一脚绝对是充满杀机的,也绝对拥有致命的杀伤力!
当然,那名胆敢偷袭蔡风的人自然不会是庸手,在落足于地的一刹那,他迅速弹身而起,上身倒翻,双足如钩上踢蔡风的下颌。
蔡风微感惊讶,对方的动作之灵活在这群杀手之中似乎是最为厉害的一个。
蔡风微微后仰,斜身踏步而前,自袖中滑出一缕电芒。
是剑,蔡风的剑,颇富诗情画意,更如挥舞的大笔。
“哗!”一截断枝自一旁的古松上斜射而下,并带着强劲无比的锐啸,犹如流星,悠然而阴冷。
树枝未到,那浓烈之气已经笼罩了所有空间,包括蔡风的每一个后退的角度,每一条进攻的线路,疯狂的劲气在树枝间激荡不休。
铁异游大惊,颜礼敬大惊,无名四将也全都大惊,包括蔡风在内,他们的脸色皆变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才是对方真正的杀招,真正让人无可抗拒的杀招!
杀手又是谁?在浓浓的叶片之下,他们根本无法看出对方的真正面目,但却清晰地觉察到那让人心寒的气势和压力。
蔡风退,以最快的速度疾退!在他退后的同时,那繁茂的古松之上,松针便如追命的鸟雀倾巢而出,竟然拖着锐啸和阴寒的风声。
松针也是杀人的利器,绝对没有人会怀疑它的可怕,当然,更可怕的仍是那藏身于古松之中的杀手。
蔡风退,追击他的不仅仅是那些如具灵性的松针,更有那名自王母池中跃出的杀手,那柄要命的剑!
铁异游的剑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避过他所面对的两名对手,而向那断枝扑去。在空中,他的人和剑全都旋转成了锤形,疯狂旋转的劲风,竟将那些充满杀伤力的松针扰乱,变得凌乱无力。
“轰!”铁异游的身形倒翻而回,落地之时,立足不稳倒退两步。
那截断枝爆成了无数碎片,如一片阴冷的粉末洒落于虚空之中。
“尔朱天佑!”蔡风和铁异游两人不禁同时惊呼出声,立刻明白眼前是怎样一个局面。
“铁异游果然宝刀未老!”自空中坠落的尔朱天佑脚下不停,踩着一种似乎在梦里才有的步子向蔡风逼进,冷杀地道。
铁异游一声闷哼,他所面对的两名杀手趁虚而入,竟在他的两肋划开了两道长长的血槽。
“当当……”蔡风利落地挡住逼进的那名杀手凌厉无比的八剑,但由于退势未竭,再次退了八步。
驻足之时,尔朱天佑的剑已追到,剑尖在眼前无尽地扩大,似乎想将蔡风周围所有的空间全都吞噬。
尔朱天佑居然亲自出手偷袭,可见其对蔡风的重视。
尔朱家族的剑法在尔朱天佑的手上似乎得到了充分发挥,铁异游在二十年前也与他交过手,但那时却不是尔朱天佑的对手,此时的尔朱天佑更为可怕。
也的确,能身为尔朱家族的第三剑手,又岂会简单?江湖人的评断并没有错。
蔡风对这一剑几乎没有了抗拒之力,尔朱天佑的剑太快,也太过诡异,在这一剑之上所包含的并不只是劲气和杀意,更有着一种内在的精神,一种让人心胆为之震慑的精神。
一个真正的高手绝对不仅仅沉迷于兵器上的功夫,更会追求一种境界,一种精神,只有注入了精神的兵器才拥有难以抗拒的生命感,才会使生命力在兵器上显示。如此兵器也便成了活物,能与主人心意相通的活物。
只有具有精神的兵器才是最具杀伤力的,最为霸道的,蔡伤的沥血刀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具有精神,刀本身就具有精神。
尔朱天佑的剑当然不具有精神,只是当尔朱天佑将自己的精神倾注其中之时,剑也便具有了精神。
尔朱天佑的眼中绽现出一丝诧异,是因为蔡风的表现,蔡风一退再退,这完全不符合蔡风平时的行为和作风。
颜礼敬急,无名四将急,可是他们却抽身不开,眼见蔡风一退再退,几乎使他们心神大乱,但却唯有徒呼奈何。
泰山之巅,旭日早已东升,玉皇顶上的人群闹哄哄的,人头攒挤。此刻众人全都在东逛逛,西望望,风景是无可挑剔的,但这些都似乎没有什么意思,因为今日的主戏仍未曾开场。
“各位武林朋友……”一道雄浑的声音让嘈杂的议论声变得安静起来。
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声音传来之处,却不知什么时候,仁圣之石上竟立着一位神情极为威猛的中年汉子。
“他就是昔日蔡大将军手下的猛将蔡艳龙……”有人又一次低声议论起来,他们是昨日见过蔡艳龙出手的人。
蔡艳龙浴血天街的情景的确可让人热血沸腾,见过蔡艳龙出手的人,就绝对忘不了他的形象,不仅仅是因为那两个巨大镔铁锤子,更因为他本身表现出来的让人永远无法忘怀的勇、狠、猛。
蔡艳龙的名字无论在军中还是江湖,都不会让人感到陌生。虽然他近二十年未出江湖,可有些人的名字就像丰碑,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是崇拜瞻仰的人更多,虽然沧桑感难免,但这更是神话的本钱。蔡伤就是这样一个丰碑,一个将事业和声誉推向巅峰,但却在一夜间寂寞无声的人,而蔡艳龙却是这座丰碑之下的守护者,伴随着神话的寂灭而寂灭,伴随着神话的复活而复活,这就是人们无法将他忘记的原因之一。
江湖之中当然存在有关蔡艳龙的典故,那就是他的兵刃——镔铁大锤。在奇门兵刃之中,蔡艳龙的镔铁大锤排在第三位,这就足以让他在江湖中留下一段典故。因此,一旦有人说出他的身份,整个玉皇顶立刻犹如炸开了锅一般,众人议论纷纷,因为一直不露面的葛家庄之人终于还是出现了。
“今日玉皇顶乃是我们三公子与域外高人决战之地,多谢各位武林同道光临捧场,我蔡艳龙在这里代表葛家庄,代表我们三公子蔡风,向你们表示感谢!”蔡艳龙的语调极为诚恳和客气,丝毫没有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气焰。
众江湖人士听得大感顺耳,要知道,在场的江湖中人说起来,几乎没有几个人的身份比蔡艳龙高。当然,若论年龄,比蔡艳龙大的不乏其人,可蔡艳龙在江湖中成名之早,可以算是武林前辈,即使今日前来的许多武林人士的师父都要称蔡艳龙为前辈。
如崆峒的方知子诸人的师父无涯子都只能与蔡艳龙平起平坐,蔡艳龙如此说法,自然是给足了众人的面子,更何况蔡艳龙所代表的还是葛家庄和蔡风,这两种身份可不简单。所以,众江湖人物纷纷还礼,即使他们对蔡艳龙本身可以无所谓,但对于葛家庄却不能无所谓,但各人心中却在揣测,与蔡风决斗的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劳动葛家庄派出如此多能人。
“今日,因场地的需要,可能要破坏各位朋友的观光雅兴,还请各位同道能够密切配合,让出玉皇顶,退到一旁观战;如有对今日决斗不感兴趣的朋友,也可下山由我们葛家庄设宴相款。不知大家意下如何?”蔡艳龙的目光在百余名江湖人物身上扫过,神情之中露出坚决之意,语调虽然十分温和,但任何人都可以听出牵强之意。
众武林人士一呆,自然明白蔡艳龙语气之中的意思,蔡艳龙以询问的口气说出这番话来,是对他们的一种礼貌,如果他们不让出玉皇顶的话,所面对的也许就是无情的攻击。江湖人士就是有一点好,见风知势,圆滑自如,更不会做不讨好之事。
“既然蔡大侠如此说,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有几个寨头的人立刻出言道。这一批人与葛家庄都有些关系,葛荣以绿林起家,江湖之中的朋友多不胜数,谁敢不给面子?南北两朝各个大大小小的山头基本上都与葛荣有些关系,这是极为正常的。既然有人开了先例,很快便有人响应,转眼间玉皇顶上腾出一片空地来,唯留下蔡艳龙孤坐于仁圣之石上。
三子和无名三十四及童山走了出来,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三子身上的伤势已基本康复。无名三十四其实并未受伤,因此精神更为饱满,童山也是葛家庄中难得的高手,竟也康复无碍。
三人相继走上仁圣之石,盘膝而坐,他们昨晚已将全体伤员送下山去,兵不在多而在于精,玉皇顶上并不必留下太多的人手,只要稍稍有人照应就行了。人手太多,似乎就是在向对手示弱一般。
周围观战的众江湖人士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三子和蔡艳龙同时嗅到一股浓烈的杀气,杀气浓如烈酒,这才引起人群的骚动。
人群分开一道通道,这全都是下意识地让开,根本不需要人说,因为谁都知道,如果谁挡住了这种气势的锋端谁就一定会倒霉。
杀气,特别是这么浓的杀气,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更何况来人竟似能将杀气凝成实质,单凭这一点,就知道来者是个可怕的高手。
三子斜眼向杀气的源头望去,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异族武士行了上来。
有人在猜想,大概是蔡风的对手来了,不由得将目光全都投向来人。
“原来是巴颜古国师和二王子到了,三子失迎之处还望勿怪。”三子立身而起,向行来的几人欢声道。
来人正是哈鲁日赞和巴颜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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