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南堂的堂主李远乔先给他出了个难题,一纸提案送上了方天林的办公桌。
作为少主驻扎大本营的所在堂会,东城南堂决定贯彻指示,为众分堂表率,在人员缩减计划中,特请撤除属下白河分坛。同时奉上了白河分坛从创办至今的历史,以及近十年来的收支报表,请少主示下。种种迹象表明,它是东城南堂旗下七大分坛中最弱最不起眼的一个,但这也是相对而言!
相对强大的东城南堂其他几处分坛,它确实有所不足,但比起云贵堂或者湘鄂堂的分坛来说,它绝对是一流的。开玩笑,把它撤了是不是意味着云贵堂湘鄂堂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底下人有意见,心里有矛盾,是可以理解地,组织上是会考虑大家的情绪地。于是,就有了待审的批示,就有了考察的安排,反正是拖延,拖啊拖地,等方天林把自己的意图解释清楚了,把李远乔的意见打消了,这个插曲也就忽略不计了。
“家里这些个堂主,哪个不是刀枪火海里滚打滚爬出来的,底下的兄弟又都是出生入死的亲随,你建议他们减员,他们舍得?让他们开口让兄弟卷铺盖走人,还不如让他们自请辞了堂主职务来得痛快。况且”方茹雅沉吟了下“也许他们觉得你是准备削他们的权。”
方天林明白她的意思,真中会的分堂主,对于堂内的人事任命一向是有绝对自主权的,除非堂主主动向上请示,否则家主也无权过问。各分堂就像是一支支足球队,而堂主就是主教练,家主是俱乐部老板,老板有任免主教练的权利,但是球队在教练手里,买什么人,让谁打替补谁当主力,就全是他说了算了,老板可不能插手。
这一向是真中会的惯例,这是家主对自己任命的各堂主表示信赖的一种手段,这也造就了数百年来历任堂主对家族的效忠与归属。
如果方天林这次要动他们底下的人,虽然是间接的,但已经触动了那条潜在的惯例,难保下次方天林不会插手他们堂内的人事。到时候,他东边开掉个看不顺眼的人,西边安插个自己的亲信下属,让底下的堂主还怎么放开手脚做事?
所以他们不干,甚至用极端的方式来表示自己的不满。申请撤坛,白痴都知道老当家大当家准当家谁都不会点头,那就磨吧。不过李堂主居然挑了白河分坛这么个耐人寻味的地方,据说那是少主在归宗前渡过童年的地方,居然还暗损了他一把。这种想要当权就必须割舍一切的暗示,实在很符合那老鬼的阴暗心理。看来老李没有因为女儿傍上少主就把自己卖了,他还是自己人,是方家人,而不是准当家的人。
各处分堂主对此事心存乐观,不代表方天林就一肚子闷火。他一开始就没有上任三把火的意思,计划也仅仅是一个计划而已,并不是命令,他只是在试图接触这些大佬的底限,一步一步,而且上头,也默许了他这么做。
所以他很轻松地应对下来,也装腔作势地来白河分坛本部视察。不过,如果方天林前一刻是完全轻松的,那么在踏进临江楼最好的包间面见白河分坛香主那一刻时,他的表情绝对很精彩。
这要不是恶作剧,那就是李远乔那心理阴暗的老鬼刻意安排,他不会不知道自己和远在新加坡的那个女孩子之间有着什么关系,但他肯定不知道眼前这位白河分坛香主,与方天林之间实际上有着什么关系!
那个老者一脸肃穆地看着方天林,躬了躬身子:“见过少主,见过长公主。属下是白河分坛第十四任香主,张乐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