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念经,如此,居然一直到半夜时分,夜深人静,他仍就着月光观看。
“不对,不对啊”方天林念叨了两声,这一页他一时悟不透,因练功心切便想强冲过去快翻下一页,一下气息紊乱,暗道一声不好!
他瞬间气息深重青筋暴迭,知道是自己太过急躁岔气了,还好意念尚存,不至马上走火入魔,但不能久留此地,需马上寻一人
惠静感到身后古怪,急切转身,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状况,但她凭着方天林气闲断,帘道:“你不要动!”
方天林却是心念急转,再不走就悔之晚矣,并不开口,强自起身。惠静却是如飞花般旋起,拦到他身前,袖袍一卷就把门关上了!出手如电,制住方天林几处大穴!
被她轻易制住,方天林心惊不已,那夜火场她根本没有全力出手!没想到此人内力精进如斯,和自己判若云泥。
惠静在他腿弯处一点,他便不由自主地跪坐在地。她与他迎面而坐,双掌抵在他胸前道:“若用别的法子,你便再难有寸进。平心,我助你过关!”
方天林照她所言平心运气,便觉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传入自己体内,与他自己的气息相抵,随即结合一处,引导他运功。
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身体的异样也渐渐褪去,但心潮却是澎湃异常!
方天林已经全明白了,为什么此人不肯把梁家的武功传下去,为什么她要弃世出家,为什么她时而暴烈时而恬静,为什么那夜火场她要隐藏实力!
“你偷学我方家武功”他咬牙道。
大功已告成,惠静撤手,她跪坐在那里,低头不语。
梁家武功确实已经失传,只留套路,她自幼天资聪慧,只是小时候看着老父练套路,便已学会,偷偷习练。待八岁上,大姑病危,临终传给她一个铁盒子,那时大姑就把祖宗遗训告诫给她听。
里头是方家的武技绝学,万万不可偷学,也不可让梁家男子翻看,只待方家派人来取便是,否则便无颜见列祖列宗。
她那时尚小,哪懂得无颜见列祖列宗是什么意思,大姑既然说不许男子翻看,那我是女子,看一看应该不打紧。
她是武学奇才,看过那行功口诀便过目不忘,在脑中挥之不去。终于,她抵不住那高超武艺的诱惑,劝自己,只要不用,不会有人发现,于是偷练起来。她不会方家的外家功夫,便结合自家套路,修炼那门运气的法门。
梁家武艺与方家本有异曲同工的妙处,她这般吃竟是成功。她才多大年纪,对男女之事根本一窍不通,行功极其顺畅,十二岁上已经是不世高手。她开始懂事了,明白什么叫无颜见列祖列宗了。
她不仅违背了武艺传男不传女的家训,还违背了不可偷学方家武技的祖训。梁家传承了三百余年的信义,在她手里毁了!
她这身本领,本就不该有,便让它荒废了吧。
她已经不配做梁家的子孙,便出家吧。
于是,世上再无梁素烟此人,而多了个惠静。
惠静一直没有开口,默默回忆完这些前尘往事,她又沉默半晌,解开方天林的穴道,轻道:“我自知对不起你方家,更对不起我的祖先。你便让我在这庵堂里自生自灭吧,我纺,绝不将你方家武功外传出去”
方天林叩首拜她:“这一拜,我谢的是你梁家三百多年的恩义,却与你无关。”
再拜:“这一拜,我谢你助我功成。”
他直起身来:“如此,你我互不相欠。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为全两户人家的百年交情,我不会说出去。你要还有点廉耻之心,便记住你的誓言”
“多谢施主成全”惠静已恢复那淡定的口吻。
“师太言重了,在下告辞”方天林起身离去。与这惠静之间发生这么多事,却是连她样貌都未曾看真切过,心中竟有了一丝留恋。
他走到门口,回过身来,见那道人影正对着自己,双手合十目送自己离去,他问了句:“师太,我能开灯看你一眼么?”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何必多此一举”
“受教了”他双手合十拘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那尼姑轻舒口气,转身对着窗外,月光照在她脸上,慢慢地,月亮躲到云彩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