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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化?孔有德大为意外。沉吟半晌,对亲兵道“开门迎入,摆宴席,诸将同陪!”
孙元化这次受命亲自招降孔有德,也是无奈之举。徐再生麾下可用之才寥寥无几,而要轮到对孔有德一干人等的熟悉,非孙元化莫属。在山东大营时,孙元化也曾书信几封,然皆没有结果。这次徐再生找上他,商谈许久,始决定亲自上门招降。
孙元化毕竟为死过几回的人了,对死亡看得较为淡漠。再说孔有德等人并非无礼蛮横兵贼,而且他们毕竟算是故交,孙元化自忖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加害与他。
城外的官军似乎接到命令,停止了连续数日的攻城。孔有德并没有立即召见孙元化,只等入夜,知州府衙,从地窖中拿出仅剩的几坛好酒,杀马熬肉,招待孙元化。
孙元化席上也不提招降之事,只是依次与孔有德的部将欢畅对饮,攀聊昔日的交情。酒酣耳热,忆起往日时光,原本还有的一丝对立情绪,悄然无存,气氛变得越来越融洽。
耿仲明一见,悄悄碰了碰孔有德。孔有德当然看出什么,端起酒杯走了下去,笑着敬道“孙大人,数月不见,大人风采依然,可喜可贺啊!”“唉,老朽现在可是布衣白身,哪里还敢自居大人,不过是在平鲁将军帐下,做些杂务,以报救命之恩罢了。”孙元化回身,连连回礼道。
“孙大人,本帅对平鲁将军早有耳闻,可是仰慕的紧呢。”孔有德无心闲扯,直接引向话题“数日前,徐将军奇军袭我水门,俘我海船数十艘,实为我孔有德掌军多年之大败,孔某输的心服口服。只是孔某有一事未知,徐将军当时为何不乘胜攻城?如此,则登州已下矣。”
孙元化笑了笑,回道“如若这般,孙某可就逍遥了。”
孔有德动了动眼睛,似有不信道“难道徐将军早有今日之意?”
孙元化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在他看来,徐再生下水门而不攻城,也可能与兵力不足有关。
“孔某曾闻,徐将军麾下将士,死而养其父母妻儿,伤则扶助不弃,传言可信否?”孔有德又问,此言一出,诸将全都侧起耳朵,悄声听答。
“不假,此确为将军当众亲口所诺!”
“然我若投将军,可享此厚遇否?”孔有德急问。
“凡将军麾下之兵卒,从不厚此薄彼!”
“好!”孔有德举杯而干,一抹嘴角道“孔某愿投将军,不过孔某还有要求,望孙大人代为传达!”
孙元化笑了,自从徐再生在长山岛许下新的抚恤制度后,他就明白,招抚孔有德,此法绝对胜于万千大义。只是困难是,徐再生哪来如此巨资以作保障?在和徐再生商谈一夜后,他虽然未告诉孙元化更多的细节,但却信心十足,自有定计。孙元化只好暂放担忧,只身前来登州劝降。
“孔将军,但说无妨!”孙元化早料会有此言,毫不在意地道。
“孔某愿率登州数万兵卒投附徐将军,然孔某水门内丢失之海船及银晌兵仗,还请将军还之。另孔某部下,原为官军,如投朝廷,请朝廷补发昔日所欠晌银。孔某部下多年兄弟,不愿别离,若将军有令,当自拼死。吾等仅听将军一人之命,不受任何他将支配。”
孔有德的要求看似简单,却把三个最最重要的关键点,全部控制住。索要库银欠晌,这是经济上谋求最大好处。以兄弟之名义,拒绝重组,这是保障建制的完整性,免得被朝廷分而吞之,那就毫无挣扎之力了。最后一点,只受徐再生的支配调遣,这更是某种意义上加强独立性,也说明他们对朝廷的极度绝望。
虽然不知道徐再生会不会令他们失望,但在孔有德看来,他至少可以信任一回,这位看起来非常爱兵的将领,这位颇有民望的徐仙师。
孙元化笑了笑,徐再生早有吩咐,不论孔有德提什么条件,把信交给他就好。所以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上前道“孔将军,此有书信一封。我家将军说了,孔帅可看完此信,再提其他!”
孔有德暗恼,接过书信匆匆看了起来。可是越看,速度越慢,而且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嘴巴惊讶的几乎不能合拢。
良久,良久。孔有德放下书信,仔细思考起来。耿仲明见状,轻轻拿起书信,看完之后,也是一副意外非常的神色。
又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孔有德站起身来,决断道“烦请孙大人转告徐将军,孔某,暂且信之,一切听徐将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