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
黄谦说道:“我镇海卫下辖4千户所,崇明沙所、宝山所、刘河堡中所和吴淞千户所,都是控扼长江入海口的海防要地,我卫历次出洋巡海,防区都在长江口外海白水洋。可是这一次嘛,五军都督府给我们划分的防区在苏州洋,等于是和金山卫防区对调,很反常。”
刘关立刻就明白了,他忧虑的说道:“这等于截断了我们的后路。”
黄谦说道:“正是,而且让我们直面苏州洋溗州诸岛,用心也不善。苏州洋风高浪急,暗礁密布,海况凶险,历来就是海盗渊薮。如果我们真的出兵进剿,大股海贼报复起来。。。我镇海卫就再也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刘关暗中思忖,诸卫大举出洋,双屿在观海卫和昌国卫联合搜剿之下,起码暂时不是安全之地了,看来和明善大兄商议的藏身之地不可行了。
他沉吟着说道:“如果北上绿水洋和黑水洋如何?”
黄谦摆摆手说道:“那是长江水师的防区,上千艘战舰在海上巡弋,过不去的。”
刘关问道:“向东呐?我们向东海深处走。”
黄谦忧虑的说:“海宁卫和临山卫的防区在钱陈山、大衢山,正好卡住我们向东的航道。”
刘关嘿嘿笑道:“陈仁孝这厮真瞧得起我们,东面、北面都布置了大军,退回长江口的海路也封死。几千条战船,几万大军就为了抓我们几个人,入娘的,他还真下的去本钱。”
黄谦说道:“刘公之意,我们不能乱了阵脚,更不能往他们的圈套里钻,你们就藏身这里,再等时机。”
刘关坚定的说道:“不行!”
黄谦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跪在刘关面前,说道:“我本是黄岩孤儿,蒙先衢公收养,不仅供给衣食,还与族中子弟一起读书,视若亲生。先衢公逝世之后,刘公寄我如腹心,参与谋谟,兼典机要。黄某受刘氏大恩,礼哥儿已经没了,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你冒生死奇险。”
刘关默默拉起黄谦,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意气用事,你先坐下听我说。”
黄谦只得坐下,刘关说道:“我们之所以能安全躲在吴淞口,是因为镇海卫本就是我刘氏水军,层层关防,密不透风。可你们出海呐?应天巡抚李远必然趁机往吴淞口派遣细作,时间一长,消息必然走漏,那时候我们才是被瓮中捉鳖。”
黄谦一惊,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理。”
刘关冷笑一声,说道:“陈仁孝算无遗策,可是他忘了我们刘家本来就是海上人家,在大海上想抓住我们可不容易。你立即派人去太仓镇海卫,跟明善大兄说,我已经有了逃脱樊笼之计,就混在镇海卫水师舰队之中出海,让他安排船只吧。”
黄谦沉吟不语,良久才抬起头,说道:“你要去哪里?”
总兵顺和林养浩、李启乾来到刘关居住的厢房,见案上摊开了刘氏家传的海道针路簿,刘关正趴在案上凝神观看。这是刘氏几代水手用性命换来的,刘礼临终交给他的宝贝。高帝禁海何等严厉,官府和民间的海船、针路、图样一律搜剿焚毁,刘家冒着死罪把这东西私藏起来,如今终于到了救命的时候。
3个伙伴走上前来,林养浩和李启乾看海图如天书,总兵顺却面露惊喜之色。刘关让他们坐下,说道:“永济帝已经下诏,诸卫联合秋巡,意图诱我们出海,在海上缉拿我们。我反复俦思,躲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不如冒险出海一逞,妈祖娘娘保佑,也许我们能逃脱罗网。”
总兵顺问道:“出海以后,我们往哪里走?”
刘关招手让老头子近前来,指着海图说:“针路上看,从溗州向东,甲寅方向4日夜2更,就是芶丽国济州岛;卯甲方向6日夜6更,就是仴国平户。济州岛地瘠民贫,狗屁也没有,去那里无味的紧。我打算去仴国平户贸易,等明年春天东风起,再回航双屿。”
李启乾大大咧咧的说道:“到了海上,我们乘夜色脱离镇海卫锚地,不挂船灯,谅官兵也寻我们不到,等天亮我们早到东海深处了。。。入娘的,死也是一下活也是一下,总比在这鸟地方抓蟋蟀爽利些。”
林养浩却看着总兵顺,不说话。总兵顺凝视着海图,终于说道:“虽说这个季节出海向东算是顺风顺水,可是到济州岛千里海路,到平户更有千8百里,一路没有岛礁参照,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啊,一旦偏离航道,找不到陆地就是死路一条。”
李启乾笑道:“那也比在这里等死强,我相信老阿顺绝不会把我们带到死路上。”
总兵顺不屑的看了李启乾一眼,说道:“你是相信你运气冲天吧,我可不那么想,怎么看你个贼厮鸟也不像运气好的人。”
刘关一拳砸在针路簿上,喝道道:“入娘的!就这么定了,一路都是死中求活,妈祖娘娘保佑渔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