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于是,到了第二天,安德里亚照着往常的时间醒来,微微撑着半身,窗帘还是拉得严严实实的。一旁的桌子上摆了两块三明治和甜点,餐盘里附带一张便签,写的龙飞凤舞,嚣张跋扈,倒是很符合他一贯的脾性。
“起床记得吃饭,有事出门,中午就回来,勿念。”
安德里亚拿起那张薄薄的纸,对着阳光来来回回看了三遍,伊维斯特有的烟草味还残留在上面,像是纠缠成了一条看不见的隐形之线,于窗外的树林里穿梭。安德里亚手指尖绷的很紧,宛如一张拉开的弓弦,姿态很美。他犹豫了一会,指尖微动,最终还是没有顺着伊维斯的气息追出去。
这么点时间,他还是等的得的。
而此时,伊维斯驾驶着那辆几十年前的老爷车,一路风驰电掣,横跨小半个克尔瓦到了和肖恩约定的地方。他起得早,到的也早,来的时候只有一片又一片看不尽的绿树,就是没有那个人型绿毛。他在军队里当少将的时候一直被下属称作暴君,耐心不好,稍不顺心动不动就要削人,可是到了最后尽心尽力没误了事的都没什么惩罚。职业强迫症地向周围踩了一圈点,便从烟盒里抖了支烟,叼在嘴里。
这地方比昨天的风景好得多,两岸环山,奇松怪岩,河水潺潺,隐约有猿鸣,颇有一番意趣。可惜来的是伊维斯这么个俗人,蹲在河边的岩石上,只是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等到他抽到第三根的时候,肖恩终于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气喘吁吁,连绿头发上染了灰。
他瞧了一圈,目光定在伊维斯身上,说话直截了当且不通人情世故,“安德先生呢?我想约的是他?”
伊维斯抖了抖烟灰,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想约的是安德?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肖恩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手上戴着的光脑,一言不发。
伊维斯嗤笑一声,“怎么,觉得我是个保镖,瞧不起我?”
肖恩依旧摇了摇头,嘴很严实,像是个缩头乌龟,叫人找不到下口的地,“这件事,非常地重要,我不能告诉你。我要和安德先生说。”
伊维斯用脚趾头也猜的出来,他想说就是矿场里蓝晶失窃的事,可是他看人的眼光来看,这个绿毛小孩着实不像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精明的能找得出原因的人。
他更生了几分兴趣,便摁灭了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瞅了一眼周围,慢吞吞地抬头,仿佛在说一个秘密,“你和他说,与和我说是一样的。我和他——”
肖恩睁大了眼睛,甚至因为流汗,过于宽大的眼镜都从鼻梁上滑下来。
“我们是未婚关系,订了婚,见了家长,置办了财产,就差一张证了。你说我和他,还有什么区别?”
肖恩:“啥???”
伊维斯在心里默默地和安德里亚道了个歉,继续忽悠,“你想,他是上面来检查的,怎么也不应该只派两个人,在矿场对蓝晶矿的事也不上心。这是因为我们俩听说这里的风景好,所以偷偷溜过来过二人甜蜜世界旅游的,顺便混个资历,以后好升职加官。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酒店里问一问,我们是不是一直住一间房,你见过有哪个保镖和老板是这么亲密的吗?”
肖恩干巴巴地应了一句:“……没有。”
“那不就对了。”伊维斯成功将小绿毛忽悠进了套里,暗地里露出一个笑,接着说,“世上再也没有比我和他更亲密的关系了,他今天身体不适,我才代替他来的,你到底有什么想说的。如果不想说,我现在就走了,反正,也只不过是混个资历。”
说完,佯装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别走!”肖恩突然叫住他,也许是他发现的事太过荒谬,连伊维斯和安德里亚之间的事也不觉得过分奇怪了,被伊维斯这个老流氓成功套路了,急不可耐地说:“我说。既然安德先生和您是这样的关系……”
在他纯洁幼小的心灵里,的确是没有比这样婚姻更加神圣亲密的关系了。
肖恩张了张嘴。
一阵清风拂过,树梢上的一片叶子随风落在水面,晃晃悠悠地飘向了远方,波澜不惊。
可这仿佛是暴风雨来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