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查明真相之前,且让小宝带他暂入宫中,更为稳妥。想着目光如电,看向当年一干众人道:“且慢,你们且说来,六年前究竟是如何行事?怎会把堂堂的郑王世子丢在京城?”
以方大洪为首的人面色立刻丕变。神色不宁。陈近南一向温润的黑眸顿时幽深如井。
韦小宝和陆霜二人一路杀回清宫,待回了院子里,陆霜才将韦小宝放了下来。这时韦小宝才惊觉,陆霜的武功之高深,居然连大内侍卫的耳目都瞒了过去,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宫。
陆霜并没有惊扰庄裥,只是带着韦小宝进了一旁的他歇息的小屋。将小宝放在床铺上才道:“小宝……我是郑克臧是不是?”眼神幽幽的泛着一丝不明的光。
小宝心口一窒,苦笑道:“其实我并不确定。一是,郑克臧被丢掉的地方是京师重地,离扬州有三五月的路程,你若是他,又丢了记忆,怎么凭一己之力从京城来到扬州的?二是,为什么我就这么巧入了天地会,第一件事就是找郑克臧?……你既然已经想起,为什么不跟着他们走,偏要和我回来?”
陆霜静静地将他抱在怀中,半晌才低声道:“这些年其实我零零散散的想起一些,但是大多是幼时别人的白眼或者冷言冷语,你……待我很好。我很欢喜。而且……你若是不想让认祖归宗,定然有你的道理,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小宝听的心口一热。低声道:“若是我说,日后台湾定会被康熙攻陷,如果你回到了台湾,三年之后你就会有个叫郑克爽的弟弟,十五年之后,你会被郑克爽杀死。所以我不愿意你回去……你信我不信?”
“信。”说罢他长舒一口气。
“怎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知道父王……郑经他还会有个儿子,我便放心了。这个短命的太子不做也罢。”
小宝见他眉眼带笑,眼底并无一丝杂质,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心头一阵怦怦乱跳。微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的主意,你若是后悔了日后也不许怪我。”
“跟着你,我定然不会后悔的。”
“如此……便暂时如此吧。”
小宝知道陆霜心里大约是不舍得,再怎么待他不好,其实不过冷言冷语罢了。他真正的父亲母亲还是台湾的那两人,血浓于水,真的要说死了跟着小宝。小宝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又莫名其妙的回到现代。那时候陆霜该如何自处?所以韦小宝并未将话说满,之约定和他两人暂且一起,日后若是有什么不对,遇到什么凶险,小宝保不住他的时候,还是希望台湾郑氏能接纳他回去,让他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两人依偎着又说了一阵子话,隔壁房间传来响动。韦小宝这才站起身来道:“你去看看庄裥,我去康熙那里复命。天地会的事,暂且搁下,以后再从长计议。”
“好。”
韦小宝举步刚要踏出门房,忽然心里一动,转过头道:“陆霜,今日的事莫要和庄裥提起。”
“……好。”陆霜一愣,最后道。
韦小宝刚绕道午门,伪装成刚进宫的样子,李德全就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远远地跑了过来。“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回来了。皇帝爷都急坏了!听得康亲王府遇袭,一宿没睡,今日一早在朝堂上还发了脾气,到现在了连吃食都没进呢。”
韦小宝一听,便觉得康熙还是挺在乎他的,心里一暖连忙笑道:“我这不是想尽法子一突出重围就回宫来么?李公公莫要管我了,先行和皇上报喜去吧。”说罢掏出一定银子塞进他的手心。
李德全自昨晚看得真切,眼前这位才真正是皇帝心尖子上的人物,日后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恩宠无边,哪里敢要他的银子,连忙推拒。但话又说回来,谁有能真与银子过不去,终于推拒不过,笑眯眯的收下,心道这位桂公公,并不恃宠而骄心里好感又加了三分,想着过几日去孝庄太皇太后那里报备的时候美言两句。
两人一行,快速的穿过了太和殿来到乾清宫。皇帝早早的等的不耐,听见了脚步声,连忙亲自打开门将韦小宝迎了进去。
“小宝!你可吓死我了。”一进了屋内,连忙将他圈进怀中,又摸又抚,直至确认小宝身体并无异样这才安下心来。
韦小宝一路之上,早已想好了一大片谎话,如何混入其中,跟着众奸党到了奸党老巢,因为什么暂不杀他,将他绑在一间黑房之中,他又如何在半夜里磨断手上所绑绳索,杀了看守的人,逃了出来,说得绘声绘影,生动之至。
康熙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又惊又怒,一边又大为赞赏道:“小宝,真有你的。”又道:“这一番可真辛苦你了。”说罢低头便是一记长吻。
韦小宝见他神色忧虑,一日不见,身形消瘦,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心里有些感动,于是道:“玄烨,你当真这么念我?”
康熙神色自然的点点头。“我后悔了,夜里听说康亲王府遇袭我就后悔了。恨不得回到几个时辰前,只盼你没答应这个差事就好了。鳌拜死不死都已经不能动摇我的根基,若不是我贪心……你也不会遭此大难……”
韦小宝虽然不好甜言蜜语,但是康熙身为帝王,本就不善此道,小宝又见他说的情真意切,知道他说的自然是掏心窝子的真心话,小宝听了自然十分受用,喜滋滋的又献上长长一枚深吻。
康熙见他那小模样,心里又是一阵抓心脑肺的酥痒。于是,柔声道:“今夜留宿乾清宫吧……”
小宝想起那日的轻狂,又是一阵荡漾。瞥了一眼康熙不语。
“小宝……”康熙捉着他的手指,一点点仔细摩挲着,眼神里透着些许担忧。“朕……朕是真的怕了……”
是夜,小宝还是秘密的留宿在了乾清宫,一阵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