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她心里是有些偏向四小姐的,所以收了脚步也没上前,任她去闯一把。藩主没见到人也就罢了,见到了,怎么也得全了彼此脸面吧?
“劳烦你去回禀母亲大人,就说四女赖方,多谢母亲教诲,定不负所望。”见赖方并没有要硬闯的意思,守门的人暗暗松了口气,心里默念各路神佛尊号。只是,赖方说完,对着门深深鞠了一躬,吓得守门人赶紧跪在了地上,直到赖方上车走远,才敢爬起来。她摸了把脑袋上的汗,心想,这藩主和四小姐打什么机锋,尽让她们这些下面的人担惊受怕了。想想四小姐的宠辱不惊,这守门人心里点了点头,想,那就尽职的把话递进去。
可别小看这守门的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她守着门,见多了来往的贵人,四小姐这样貌气度,可是上上乘的。她一路小跑着往里递话,等话递到德川光贞耳边的时候,她正和家臣加纳政直在饮茶,静谧的和室里,只有屋外自动引水的竹板子敲击石钵的声音,祥和极了。加纳政直看了看德川光贞的脸色,猜测她是高兴的,遂调笑道“倒是四小姐,最懂您。”
德川光贞就着小碟子饮了口茶,道“她可不是懂我。”随即摔了手里的碟子,吓得加纳政直一惊,这藩主越上了年纪,心思倒是越难琢磨了。只是,她为家臣之首,和藩主共同经历了太多风雨,倒不必太过担心被波及,再说,藩主本也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
德川光贞看了看加纳政直的脸色,笑道“行了,你别担心啦,知道你受人之托,她本就是我女儿,我还会错待了她不成?”加纳政直被她道破心思,倒也不恼,道“那属下就放心了。”光贞摇摇头,抿唇说“她不懂我,她,最像我,仅此而已。”加纳政直惊讶的抬头,只看到了光贞的侧脸,有些迟暮的落寞,又有些暗含希望的喜悦“这时候喝什么茶,还是喝酒过瘾。”她喃喃道。加纳政直赶紧出去吩咐人上酒了,看来,藩主心情不是不好,而是极好极好的了。
另一边,赖方却有些犯了难“有马,你可知这‘长屋’怎么找,要什么手续?”有马在牛车外,半天没有吱声,阿圆看了眼小姐的神色,窜出了车厢,对着有马狠狠作揖道“刚刚是阿圆口出狂言了,现在还要多仰赖姐姐,还望接接不吝赐教。”阿圆说话的时候神色自然甜美,没有一丝勉强,赖方对她的变脸之术实在是佩服。阿圆可真对得起她的名字,能伸能屈,圆滑可爱。
有马被阿圆吓了一跳,“吁”的一声,停了牛车,噌的一下跃下了牛车。阿圆纳罕极了,难道她还要弃车而逃不成,心里一阵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没等她出声,有马却是噗通一下对着牛车磕了个头,肉碰着地面的声音,实实在在的。路过的武士见此,都微微避让,也不停留多看,反而加快步子走了。
“有马,你这是作甚?”赖方出了车厢,和阿圆都跳下了马车,阿圆要去扶有马,后者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有马伦氏,自此效忠四小姐,请小姐尽管差遣。”有马行了武士礼,不再掩饰自己的武士身份。刚刚,她不只是为藩主令四小姐移居“长屋”而惊讶,还有接了上面的命令,让她认主。这才震惊的无以复加,哪里知道这趟赶车,把自己也卖给了四小姐。震惊之余,她心里还是十分愿意的。只是,武士认主,除非主子死亡,她是不能轻易易主的,从今而后,她和四小姐就是共同体了,四小姐兴旺则她兴旺,四小姐衰败则她衰败。武士认主,还是很郑重的,她却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认主。只是,当她的额头触碰到土地,心里却是踏实的,原来,这一路,自己已经从心里服了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
赖方见此,正了身子,注视着有马,低声道“有马伦氏,为我所用,有两条须谨记:一不可借势欺人;二不可欺瞒于我,你可能做到?”赖方最恨的,就是别人骗她,不管好坏,只要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担,她自认是个有担当的人,只怕那些出了事又遮遮掩掩不敢言明的,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后果往往极为可怕。
“属下定当谨记。”有马伦氏郑重磕了个头,暗记在心。
“以后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赖方伸手扶了有马起身,多余的一句没问,转身上了牛车。阿圆左右端详着有马,满意极了,这人吧,进了自己家门,怎么看都顺眼极了。“好姐妹!”她拍了拍有马的肩膀,欢快的上了牛车。阿圆在心里,对有马也是服气的,她们俩真是所谓的互补,把有马送来的人,真是太有眼光了。
赖方进了车厢,於须磨也是端正的跪在那里,对着她磕了个头,弄得赖方一愣。“恭喜小姐得了一名武士。”这事,是好事,也是大事。赖方扶起於须磨,头疼的想,这开销,从今往后就是从自己账上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