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开口时。
男人已松了手,退了开去,在离她两步远的距离站定。
睥睨着她,眸光里,有炙热渐渐被冷意代替,最终变得淡然。
收回目光,似不再眷恋:
“如果你仍然坚持离,我成全你。”
“这套房子,西郊那套房,归于你名下,包括帝景园,我都可以给你。”
“但是。”他话锋一转,回头,目光落于她肚子上:
“孩子生下来后,归我扶养,你可以有探视权。”
男人大步流星而去。
顾念握紧指尖,犀利的指腹,戳得她掌心很疼。
她想追出去,拦住男人离去的步伐,她有种错觉,这次,男人是下定决心与她离了。
可是,离婚是她提出来的。
她后悔了。
想到孩子生下来后,不能跟她,顾念便无法接受,她慌得从床上落下来,狼狈不堪,忍着痛,她一瘸一拐追了出去。
江桑见了,飞快过来扶住了她:
“念念,怎么了?”
顾念由于心慌,脸色很白,她吸了口气,指着洞空的大门:
“江桑,去拦住厉腾,告诉他,不能对我这样残忍,孩子生下来,我必须要养,不能给他。”
江桑终于明白小两口吵架了。
并且,还是为离婚后,小孩归谁扶养的事。
这种事,江桑不可能帮顾念。
江桑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语重心长劝解:
“念念,我看得出来,厉腾是喜欢你的,男人嘛,哄一下,就没事了,你服下软,他就回来了。”
江桑从顾念兜里找出手机,拨通电话的电话,塞到顾念手里。
那头根本没接,一直都是电话响的声音。
不一会,电话自动挂断。
顾念见状,心里五味杂陈,在江桑的鼓励下,她又拨了第二次,同样的结果,她不死心又拨,第三次刚刚拨通,电话接通。
可是,没人说话,电话里,死寂一般的沉默。
轻微的呼吸,让顾念知道厉腾就在那头,好半天,她艰难开口:
“孩子……孩子不能给你,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就不信法官会把一个哺育期的婴儿判给你。”
那头的厉腾晒笑了声:
“可以试试。”
顾念觉得,这一刻的厉腾冷血残忍,像头野兽,一点不讲情面。
而在她的印象里,厉腾不是这样的。
他温柔,善解人意,他体贴,待她极好。
可是,现在……
这样的厉腾,正在她脑子里撕裂,装出来的吧。顾念心里冷笑。
“孩子在我身上,我想生就生,不想生,我可以不生。”
气急了,顾念口不择言。
那头似乎吸了口冷气,半天,才回了句话:
“顾念,如果是那样,你在海城,能不能立足,就不知道。”
顾念气得想摔手机,她还想说什么时,那边已挂了电话。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哪里出错了?
乱糟糟的脑子里,注意力忽然就落到了那件衬衣上。
她回到房间,将床下的那件衬衣找了出来,揉成一团,放到隐蔽的地方,这件衣服,会是她与厉腾离婚,男人出轨的证据,只要有证据,法律就会保护她。
凭良心讲,她并不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是个意外,即然来了,她就得保护她,让她平安降生。
叩叩叩。
“念念。”
外面传来江桑的声音。
顾念开门,江桑将手机递给了她,示意她接时,说:
“厉姐的电话。”
顾念吸了口气,拿起电话:
“厉阿姨。”
厉明珠听到顾念的声音,忍不住哭起来:
“顾念,你与厉腾真要离?”
顾念不知道该怎么与厉明珠讲这件事,只道:
“厉阿姨,我不想伤你的心,但是,我真的过不去。”
过不去厉腾到外面去女人。
她受不了。
她心里拐扭了太多天。
厉腾不回来还好,她可以选择遗忘,可是,厉腾一回来,她看到他的脸,脑子里就会浮现白衬衣上的口红,她才会又提离婚的事。
再提到那件事,厉明珠沉默了。
“念念,如果我说,那个女人,你也认识,是别人的栽脏陷害呢?”
顾念脑子轰的一声:
“谁?”
“那口红印,是汪软软故意蹭上去的。”
顾念脸陡地白得不象话。
口红印,是汪软软的。
好半天,顾念才消化这个事实。
“厉阿姨,你确定吗?这种事,不能乱讲的。”
儿子儿媳都要离婚了,厉明珠也顾不上太多了,直接道:
“非常确定,不信,你可以去汪软软房间找,看汪软软是不是有支那种颜色的口红。”
顾念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汪软软打过玫瑰红的口红。
顾念让江桑趁汪软软上楼浇花时,去她房间里找口红。
江桑把化妆盒全部拿出来,也没找到玫瑰红的口红。
顾念上楼,汪软软正拿水壶浇花:
“软软。”
汪软软听到有人喊,转身,见是顾念,眉梢漫上喜色:
“姐,你怎么上来了?”
“汪软软,你觉得厉腾帅吗?”
汪软软一愣,稍后答:
“姐姐觉得帅就好。”
顾念嘴角勾了浅笑,伸手去拨弄就近的一朵山楂花:
“软软,厉腾虽然皮相长得不赖,脾气不太好,喜欢乱搞,重要的是,他真没啥钱,伊水源的那间店,不知道欠了多少的外债。”
汪软软猜测,顾念应该是知道了点什么。
她浇完水壶里最后一点水。
浅笑宴宴:
“姐,瞧你说什么嘛,我对姐夫,对你,都是亲人的感情,除此,再无其他。”
为表决心。
汪软软假装伤心:
“姐,你是不是想说,那口红印是我的,我对天发誓,绝对不是我的,不信的话,你去我房间里找。”
顾念冷嗤。
如果有意陷害,又怎么可能留下那支口红给人当把柄。
见顾念不相信自己,汪软软使绝招:
“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走。”
汪软软作势要走,顾念坐在轮椅里,没有要拦的意思。
话一出口,成了覆水难收,汪软软硬着头皮下楼。
她收拾了自己衣物,把行李箱拉了出来。
望了眼楼上,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顾念的头发顶,汪软软一咬牙,拎着行李箱走向门口,箱子滚子压得地板,咕噜咕噜的,太大的声音把老太太引了出来。
“软软,你要去哪里?”
汪软软回头看了眼老太太,眼泪婆娑:
“奶奶,姐冤枉我,说姐夫白衬衣上的口红是我的,呜呜。”
汪软软哭的声音有点大。
老太太出来,将她搂进怀里,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岁,儿子女儿离开得早,老人家最见不得后代哭。
“如果不是你做的,就行。”
她拽过行李箱,放到角落,抓着汪软软的手,回到客厅。
“念念,你下来。”
老太太发话,江桑上去,把顾念推了下来。
“现在的软软,应该不会做那种事,你竟然相信男人的话,也不相信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