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山心中有成算,元靖帝当年能够将陆子书钦点为状元郎,这位考生比起陆子书,不遑多让。
他行一礼,亲自将考卷拿出来,双手呈递给元靖帝。
元靖帝看一眼卷面,上面六个圈,两个尖。
并无名次,可见是遗漏的。
元靖帝一眼朝考卷扫去,文章中将盐铁官营、盐铁私营的利弊一一详尽而出,并且给出意见。有那么一刻钟的时辰,元靖帝方才将考卷放下。
并未做任何的点评,也未曾责问江祁山,反而再拿起其他的考卷,一一查阅过去。
这十一份答卷,部分支持盐铁官营,部分不支持。
不支持盐铁官营,元靖帝不做前三名打算。给了一个名次,放在一旁。
剩下四份考卷,三份支持盐铁官营,另一份便是顾庭之的。
思量良久,元靖帝提起朱笔在其中一份写下御批:“元靖九年……二甲第一名。”
江祁山见元靖帝将钦定好名次,吐出一口浊气。
那份文章,该是入了元靖帝的眼了!
——
顾庭之去礼部领了进士服,传胪大典上必须穿着的统一服饰。
这一日,苏叶认真给顾庭之穿上进士服。
顾庭之将进士帽戴上,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豪情。从一介白身,能够登入天子大堂。
一路从童生试,过五关斩六将,走到如今这一步。
纵然结果最坏,不过是得一个三甲进士。
外放出京城,总有一日,他能够再回到这里!
苏叶将他的衣带整理好,再将笏板递给他,含笑道:“穿上这一身进士服,颇有几分官威。”
顾庭之笑而不语,只是拥着她,在额间吻一下。
“快去吧,别迟到了。”苏叶催促着顾庭之。
“等我回来。”
“好!”苏叶朝他笑道:“我等你跨马游街。”
顾庭之没再答话,大步离开。
他到午门等候传胪时,天际露出鱼肚白。
王安特地站在顾庭之身边,紧张地脸色发白,他问道:“顾兄,你紧张吗?”
顾庭之低声道:“紧张有何用?最不济,外放从七品官做起。”
“啊?”王安张大了嘴,震惊地说道:“顾兄,你有大才,就算进不了一甲,也该是个二甲,可以留在京城呢!怎得能这般妄自菲薄!”
顾庭之没有再说话。
此时,天际一点一点大亮,灼目的朝阳将这雄伟的皇宫笼罩,一道悠长的钟声敲响。
“吉时到,百官率贡生觐见。”
随着午门的三扇正门和正门两侧的两扇掖门缓缓开启,一道尖细的声音从宫门内传出。
除去最中间的那道太和门,士兵从其他四扇宫门而出,手持着画戟,伫立在四条汉白玉道两边,神色肃杀。
最中间的汉白玉御道与太和门,是天子专用道。只有在历代帝王大婚,皇后可以从太和门进宫。新科状元、榜眼、探花可以从太和门与御道出去,以示皇帝特优之礼。
文武百官跟公卿分别从一左一右的掖门进去。
顾庭之是会元站在最前面,领着贡生在文武百官后面。从左边掖门走进皇宫,开始传胪大典仪式。
元靖帝升殿,诸位贡生传入太和殿前跪下,听唱名宣布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