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秋在医务室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拿起笔在一个本子上写了很长时间,随后拿起这个本子,往“隔离区”那里的军医实验室走去。
实验室的休息间里,龟田正靠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他刚刚指导完一项试验,略显疲惫。
龟田看到沈一秋来了,微微点头,笑道:“你与野泽雄二为何不一起来?”
沈一秋一惊,微颦眉尖,问道:“他不是回去休息了么?来做什么?”
龟田哈哈一笑,说道:“他质问我,沈小姐研究血液样本,是谁的主意。”
沈一秋一惊,但很快就不动声色。
龟田继续说道:“野泽雄二向来自作聪明、疑神疑鬼,为了不让沈小姐为难,我对他说这是我的意思!于是,他让我立即取消你的研究课题,说这是不务正业,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一秋的心不由一沉,她敏锐地觉察出:野泽雄二未必是在关心她,而是在怀疑她!好在龟田无意中帮了一个忙,打消了他的疑虑。
她脸色微红:“我的事,不要他管!”
龟田点头表示赞许:“嗯,我也告诉他,沈小姐肯钻研、求上进,是好事!中国人所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何等的愚昧无知!难道野泽雄二想让沈小姐成为一名庸俗不堪的村妇?对了,沈小姐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一秋将手中的本子恭敬地递了过去,龟田从怀中摸出眼镜戴上,只看了一眼,便立即站起身来,惊叹道:“沈小姐在研究空腹采血机能恢复的同时,还在做人、兔血清融合试验?你这是无师自通啊,不错,我没有看错人!”
沈一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在医务室无聊嘛,总是一个人。还有,我脑子笨,有很多疑惑离开了现场就说不上来,所以想请先生方便的时候,亲自去医务室指导,不知是否恰当?”
龟田将本子还给沈一秋,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一向很少去医务室。何况,我们的研究已进入了关键阶段,离投入实战不远了,我不能为别的事分心,还请沈小姐谅解。另外,现在人手紧缺,除了采血和运输,其他人我都要调用,所以会继续只有你一个人在医务室留守,辛苦了!”
沈一秋似乎略感失望,说道:“龟田先生为事业鞠躬尽瘁,我要好好地向您学习,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请先生放心,我一个人行的。”
龟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有时间,陪陪野泽雄二,我看他情绪不太好。这个家伙虽然有些目空一切,但对沈小姐却是痴心一片!”
沈一秋笑了笑,并不言语,随即转身走出军医实验室。
沈一秋回到了医务室,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她去军医实验室,当然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求知若渴,她想知道日本人这些天闭门不出,其不为人知的病毒研究到底进行到了什么地步!
而她显然不虚此行,得到一个相当重要的情况,那就是:日本人的病毒研究成果,极可能很快应用于中国战场!
龟田的笑容虽然慈祥,但他所牵头进行的这项反人类研究,却有可能杀死亿万中国军民,远超现有的屠杀总和,是否会让民族灭种也未可知!
沈一秋的心狂跳起来,感觉到不寒而栗,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收拾了一下桌子,捋了捋散在额头上的头发,拿着一支试管,拉开门走到不远处那个百无聊赖的日本兵面前,大大方方地说道:“去把五号宿舍的廖先生叫来,我有话问他。”
那日本兵刚刚挨了山田的一顿熊,斥责他办事不力,还让沈小姐不高兴,所以神色有些拘谨。他瞟了沈一秋手中的试管一眼,立正鞠躬道:“哈依!”
廖百夏认定了沈一秋是自己人,所以对她主动找自己并不意外,只是如此光明正大地让日本人传话让他有些吃惊。
日本兵将廖百夏领进医务室后,便知趣地退出。
沈一秋坐在办公桌后面,依旧冷冷地对廖百夏说道:“请坐!”
廖百夏从侧面看到日本兵已经走远,便微笑着问道:“沈姑娘此次下山,可有什么收获?”
沈一秋定定地看着廖百夏,突然说道:“你认识王子洋?”
廖百夏不由惊喜万分,那王子洋是他在“抗大”(注: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进修时的同班同学,毕业后便天各一方,据说选调进了中央社会部,沈一秋能报出王子洋的名字,其身份已经不必再明说。
廖百夏深深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柱子现在还好?”——“柱子”是王子洋的小名,不是关系亲密之人,不可能知道。
沈一秋微微一笑:“他是我的领导。”
廖百夏脸上的笑容即刻绽了开来,尽管他早就有所期待,但在确认沈一秋身份的这一瞬间,依然心花怒放。
他一直以为自己上了“牺牲人员名单”,没想到却突然与组织取得了联系!他清楚地知道,沈一秋敢于挑明身份,一是早就对自己做了充分了解,不怕被揭发;二是必然已经到了上级指示,不必再对他隐瞒。
他对组织上对自己的信任感到无比激动,当然,王大柱子肯定说了不少好话。
沈一秋打开医务室大门,悄悄对外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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