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李玖看着敬王妃病情恶化，面色由雪白转为苍白蜡黄，长发干枯，最后到双颊凹陷看不出一分昔日的容颜，十指逐渐枯瘦如柴，心里也跟着日日担忧起来。病痛是一切美丽的杀手，带走了敬王妃身上原有的风华和艳色，留下的不过是一具僵尸。

    入了腊月之后，敬王妃便开始耍脾气不愿吃药，吩咐使女关着房门阻拦所有想进去看她的人，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放下床边的幔帐。敬王如何哄劝敬王妃也不肯张口，最后逼得急了就直接摔了药碗，厉声地呵斥敬王滚开。敬王总是沉默地看她胡闹，闹完了就收拾了地上的碎瓷，再去茶房把已经凉了的汤药热一遍，换了摔不破的木碗来继续喂着。

    敬王妃开始恐惧镜子，对着铜镜里模糊的残像也会忍不住惊叫，像是陷在了一个可怖的噩梦里。因为她的驱赶静烟静娴不能进屋，李玖和李璟也已经许久没有进来过，陪着她的只有敬王一个。敬王把一切能反照出影子的东西全收拾出去，搂着敬王妃一遍遍地劝解着没事。

    太后和凌后来看过敬王妃一次，被敬王妃阻拦在了罗塘院门外。最后太后在寒风里站了许久，这才叹息着回宫，顺便把李玖和李璟带进宫里照顾。

    李玖想不明白昔日从容淡然的敬王妃，生了一场病怎么就成了那副疯癫的模样，连带着她也跟着心情阴郁起来。李玉衡看出了她心情不好，安慰了两句说今年除夕我们献舞如何。只是李玖学舞的心思都没有了，如何去献舞呢，咬唇推拒了李玉衡的提议。

    小世子李璟在宫里原本很不适应，在慈安殿总是半夜惊醒喊着敬王妃哭闹，太后对此也无计可施。最后凌后建议说不如把小世子送去凤安宫，说不得有个年岁相当的十四皇子作伴，小孩子就不会哭闹得这么厉害了。太后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李璟就被凌后带去凤安宫与十四皇子李瑛为伴。小世子李璟到了凤安宫整日与李瑛一起玩闹，晚间睡得香甜，居然真的不再哭闹也省了太后不少心力。

    李玖却开始做噩梦，梦到过年时候敬王领着她与李璟回府，府里已经缟素一片，敬王妃面上安然宁静地躺在黑漆棺椁里，依稀还带着风华绝代的模样。然后敬王平静地告诉他们俩，敬王妃殁了。李玖和李玉衡睡在偏殿，醒来的时候就坐起来大口喘气，就着不甚明亮的烛光看着睡得正酣的李玉衡。

    李玖开始担心如果真得这样怎么办，只是敬王偶尔一次进宫，对李玖的说法也是快好了已经不怎么咳嗽了。腊月二十四封印的时候李玖实在等不得，偷了慈安殿孙嬷嬷一块出宫的腰牌，瞒着自己身边的林嬷嬷明流就往宫门口走去，想着混出去瞧瞧敬王妃的身体如何了。守门的金吾卫却不是一般人，李玖被拦下后就送去了卫灵上将军那里。卫灵怎么也不敢违背特意叮嘱过的太后，亲自把人送回了慈安殿。

    逃跑失败一次之后，李玖就开始计划着第二次第三次，并且把李玉衡也拉进来一起谋划。只是还没有等到她实行第二次第三次逃跑，二十八那日敬王就亲自进了宫，和太后说过后把李玖和李璟带出来，回了敬王府。路上坐在马车里，李玖问一句敬王妃如何了，敬王揉着她的头发回一句已经不用吃药了，李玖欣喜地接了一句真的么，而后满面喜色地笑起来。不用吃药就代表好得差不多了，难怪敬王来接他们。

    进了罗塘院，李玖就迫不及待地牵着小世子李璟往敬王妃的屋子里跑去，敬王在身后提醒的小心像是没听到一般。敬王妃如往常一般倚在软榻上，纤长如玉的手指抓着书卷，听着声音抬头对李玖一笑，低声问了一句冷不冷，快把外衣脱了来暖和暖和。

    李玖看着敬王妃一如往昔的模样就觉得恍然，点头就携着李璟脱去一身厚重的衣物和鞋子，爬在软榻上被敬王妃用一床暖和的毯子裹着。李玖偷眼看着敬王妃光洁如玉的侧脸，总觉得像是在梦里一般，忍不住偷偷掐了自己一把。

    敬王端来了一盘烧熟的甘蔗来，分了李玖李璟一人一截，剩下的放在了一旁。李玖好奇地问句阿娘不吃么，敬王妃眼睛都没抬地回了句不想吃。哪里是不想吃，敬王妃对这些东西向来敬而远之，看到了就觉得牙疼自然不愿意吃。

    敬王妃说了一句今年过年咱们留在王府，就不麻烦地领着你们进宫了，咱们四个凑在我屋子里热闹热闹也就是了，不乐意再去宫里游走。又说敬王已经把过年的东西置办齐全了，有许多李玖爱吃的，也有许多李璟爱吃的。李玖原本想着不进宫就没有多少红包可以得，只是忽然想起敬王妃身子刚好，自然应该多留在敬王府里养好身子，当即点头同意了。小世子李璟懵懵懂懂地还没有听清楚分别，啃着甘蔗糊了一脸的口水也跟着喊了一句。

    除夕夜那天敬王当真做的不错，敬王府一片热闹欢腾的场面。李玖白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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