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怎知她大小姐的脸却马上沉了下来,还呶起小嘴恼道:“你真的认为是这样吗?”
“你的意思是?”我苦恼的搔著头发看着那一脸的寒霜。难道这样还不满意,要我以后远远见到她便避开么?
“我真的是那么难以亲近吗?”她的眼眶竟然红了:“难道你一点也没有想过追求我吗?”
我登时吓呆了,讷讷的说:“当然不是!只是我不很明白。”
“傻瓜!”她脸红红的骂了一句:“人家说八月中才会返回香港,即是说在那之后,一直都会很空闲啊。”她啐道,避开了我瞪得老大的眼睛。
烛火一闪一闪的,被我的深呼吸吹的淹淹漾漾的。
难道我猜错了?她真的喜欢我?我完全迷糊了,不知道应该说甚么。
一直到吃完整顿饭,我还是没勇气再追问下去。开始时颖珊还一直蛮好玩的在逗我说话;但我见到她宜嗔宜喜的迷人美态,心中更是乱七八糟的,更加甚么也不敢说出口了。整顿饭都像是从背脊骨处吃下去一样,不知是甚么味儿。我只记得最后是我抢著付钞的。
在出租车上我还是默默无言的,仍然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她对我毫无表示蛮意外吧?一直黑起脸的鼓著香腮;看来要不是怕司机听到,她早已忍不住揍我的了。最后当我把她送到门口,终于要说再见的时候,她还叉著手站在那里等了一会。
我心中急的不得了,但混帐的死脑袋却偏偏仍在怠工,怎样搜索枯肠也找不到半个字!
终于她忍不住了,怨恼的瞪了我一眼,一拂袖便负气跺脚要走。我急起来,只有硬著头皮的追上去拉住她,鼓起勇气的和她道歉,还大著胆子的邀请她明天去看戏。
她看着我急得快要哭起来的呆相,像松了口气的,瞟著我娇媚的笑着说:“你啊!
真是个胆小鬼!”
那一晚,我是怎样回到家里去的呢?事后我怎样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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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式放暑期前两天,颖诗便提早飞到美国探外婆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已经约会了好几次。我虽然仍然不很相信,但我觉得我们是在拍拖了。
因为已经考完了试,同学们都各自各的忙著筹备暑假的节目,还肯乖乖地上学的人已经寥寥可数了;我和颖珊又特别刻意地低调处理,因此我们开始走在一起的事,似乎没有甚么人察觉得到。
除了若诗。
暑假才开始的第一天,我们便开始了整个暑期活动的第一个节目:在志森的宿舍开“大食会”玩乐是志森这小子的强项,他把暑假的节目编排得密麻麻的。而且他还对我特别关照,安排了很多女孩子让我认识。光是那一天便有四五个不知名的美女出现了。不过比起我这闷小子来,一众美女似乎对那台“卡拉ok”的兴趣多一点。
若诗趁著大夥儿在大厅争著唱“卡拉ok”时,把我强推到露台去。
“喂!你这小子快快从实招来,是不是和何颖珊甚么甚么了?”她把我迫到露台的栏杆边,瞪著我逼问道。
我给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我和颖珊每次见面都很小心避开同学注意的了;她怎么会知道的?
“你说甚么了?我和她?怎可能啊?”我死口不认。
“不用骗我了,”她咪咪嘴的笑起来:“我看何颖珊近来别别扭扭的,又时常不自觉的微笑起来,一点都不像平时万人迷的冷傲样子。我是过来人,一眼便看得出她是在谈恋爱了!”
“真真的?她?”我禁不住心中的狂喜冲口而出的追问。
她立即奸笑了起来:“还说不是你?好!我去告诉大家。”
我的脸上马上烫起来:“好了!我投降了!告诉你,不错我们最近是开始约会了,但只是逛街看戏,还远远谈不上是拍拖!请你千万不要宣扬开去,颖珊是很面嫩的!”
“颖珊?原来已经叫得那么亲密了,还说不是在拍拖?”她叉起双手,狠狠的开出了“封嘴”的条件:“一个星期早餐!”
我不假思索的马上答应了。
“外加三顿酒店自助晚餐。”
我咬咬牙,无奈继续的点著头。
她竟然还在得寸进尺的增加条件:“还有,”
“喂!再吃下去你不怕胖死么?到时给志森“飞”了的话可不要怨我!”我忍不住截住了她:“我只是个清贫的苦学生,你也不想我去借高利贷来请你吃饭罢!”
“夸张!”她“扑嗤”的笑了起来:“不过看在你平时对我还算恭恭敬敬的份上,今天就此饶了你吧!”
“皇恩大赦!皇恩大赦!”我连忙双手合什,像拜神似的感谢她。
她给我逗得捧腹大笑起来,我的痛脚在她手里,只有苦著脸让她取笑过够。她愈笑愈开心,好一会才止住了笑声。
“阿光,你今次是认真的?”她忽然收敛起笑容,静了下来幽幽的说。
我一愕:“怎么了?”
“没甚么?只是替你高兴。”她摇著手苦笑了一下:“终于有个女孩子可以打动你了。”
我有点茫茫然的看着她,摸著自己的后脑不懂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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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终于开始了!
在吃了我的“封口”饭后,若诗果然信守承诺,没有公开我和颖珊的事。因此我仍然可以顶著“独身”的头衔,不断被志森推到一个又一个新的女孩子面前。这些女孩子不错都算年轻貌美,而且好像都对我蛮有好感的;但和颖珊比起来,她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档次,我当然是连看也不会多看一眼了。若诗冷眼旁观的看着志森“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猛在为我拨大葵扇,而我这个当事人反而在推推搪搪的;好几次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要不是我按著她不准她说,她一定会忍不住把我的秘密扬开来的。
无论如何,这大学的第一个暑假我们都玩得非常非常开心!
随著暑假慢慢的过去,颖珊回来的日子愈来愈接近,我对她的思念也变得愈来愈浓烈了。终于有一天,我在打开邮箱时掉了一张明信片下来,上面写著:“杨光,我很挂念你。”还有日期和航机的班次。
那天开始,我每晚都要把那明信片读上十数遍才可以睡得著。
好辛苦终于等到那一天,我预先反覆的向航空公司核实那班飞机抵港的时间后,买了一大束玫瑰花,还提早了两小时便到机场,在入境大堂的航班时间显示屏前踱来踱去,眼也没贬的搜索著那航班的最新数据。
那航班误点了!在显示屏上的抵港时间一次一次的延迟。我感到有点担心,便跑到航空公司的柜台去查询。怎知那儿早挤满了和我一样等得不耐烦的人了;都在七嘴八舌,焦躁的质问航班严重误点的原因。柜台的接待员非常专业,很礼貌的用官式答案解释说,可能是由于气流或风向的关系,才导致航机飞行的时间延长了。不过看她自己说起来也像没甚么信心似的样子,只会令我们更加怀疑了。
结果在迟了差不多两个钟头、接近傍晚的时候,那班航机抵达的时间才在显示屏上标示出来。但我们也同时看到了大批工程和技术人员仓皇的在机场里面走来走去,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跑道上也突然一闪一闪的布满了消防车和各种各样的紧急车辆。
“甚么事了?”这时就算白痴也察觉到事有跷踦了。终于有人忍不住揪著那航空公司的柜台小姐质问起来。她看到群情汹涌的样子,才迫不得已的把上级请了出来。那高级职员见到情况快失控了,才肯吞吞吐吐的宣布航机出了意外;有一个引擎坏掉了,现在正安排紧急著陆。
我听到登时吓呆了,再也没有心情听他解释下去,连忙跑出露台上远眺著黑沉沉的夜空,希望可以看到那班飞机。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在诚心的祷告;真后悔当初上圣经课时怎么没有留心,现在连“主祷文”也记不清楚了。
天公好像要惩罚我似的,竟然“沙”的忽然下起雨来。雨势不但愈下愈大,还时不时闪过一两下电光,照亮了在跑道上严阵以待的庞大救援队伍。停机坪旁边这个小露台上虽然已经水泄不通的挤得满满的,但却没有人愿意跑回大堂里避雨,都宁愿冒著滂沱大雨在等待。后来连电视台的采访队也来了,还蛮大阵仗的架起了摄影机。
远处跑道上的人声忽然嘈杂起来,挤在我身边愈来愈多的大群记者也跟著大叫著说:“快准备,飞机来了!”
一闪一闪的小红灯远远的在昏暗的天际出现,在众人的喧闹声中慢慢的接近。我们看到飞机在港湾上空拐了个大弯,转到山的方向,再穿过市区上空摇摇晃晃的慢慢飞近。飞机在外表上没有甚么异样,只是有稍点微不稳定罢了。但它似乎飞得特别低,机轮像随时要撞到大厦顶上似的。
我们屏息静气的看着飞机的轮廓渐渐变大清晰,带著震耳欲聋的呼啸声“呼”
的越过我们的头顶,冲回漆黑的跑道。
飞机在著地时弹跳了两下,发出尖锐的“吱吱”声,一直往跑道尽头直冲过去,消失在黑暗之中。一闪一闪的红灯慢慢的远去,最后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
“。”
“没事了!没事了!”
狂喜的欢呼瞬间盖过了暴雨的声音,不满的电视台的记者们,马上手忙脚乱的忙著拆卸架在高架上的摄影机,跟著大夥儿飞也似的冲到入境大堂前,等待那些从地狱边缘转了个圈回来的至爱亲朋。
我挤在人群中焦急如焚的守候著,焦急的眼睛盯紧了每一个从入境闸口中走出来的旅客。身边的人一个个哭著的冲出去,拥抱著恍如隔世的亲友激动的痛哭起来。记者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些真情流露的宝贵镜头了,周围的镁光灯此起彼落的闪个不停。
我愈等愈心急。
迷糊的眼睛忽地亮了,喧闹的人声也突然完全静寂了似的,我终于看到了她!
她也在同一刹那看到了我,蓦地停下了脚步,连手中的行李也掉到地上去了。
我们四目交投,遥遥的对望着。
我终于忍不住翻过栏杆冲了出去,她也马上的迎了上来。我甚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要紧紧的拥抱著她,再也不愿放开。
“我很害怕,还以为以后也见不到你了!”她呜咽著说,苍白的脸上满是兴奋的泪水。
我的眼睛也是一片模糊的:“我也是一样。我以后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我压制不了心中汹涌澎湃的爱意,完全忘我的向著那几乎失去了的美丽女孩,激动地真情表白著。
她在我怀中猛在颤抖,抬起头来深情的看着我那傻呼呼的样子。那劫后馀生的诱人樱唇半张半合的,正在等待著我去抚慰、去呵护。
“喂!这边!”
“。”我们同时一愕,下意识的向著语声望过去。
强光一闪的“卡擦”一声,我们才惊讶的发觉原来已经被一大群记者围著了。
“你们是情侣吗?”“可以告诉我们你们现在的心情吗?”“这次意外会不会让你们更加爱对方了?”一大串问题像连珠炮弹似的,随著密集的镁光灯蜂涌过来。我和颖珊简直吓呆了,连忙抓起行李,逃命也似的跑开。他们追了几步,见我们不愿回答,才不死心的跑回去采访其他的旅客。
我们一直跑到老远的角落,看到再没有记者追来了才松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你打算一直拖著人家到几时啊?”颖珊喘嘘嘘的娇嗔著说,我才发觉原来不知何时我们已经十指紧扣起来了。
我马上放开手:“对不起!刚才。”她红著脸情深款款的看着我:“不用急,我又没怪你!咦?你手里的是甚么?”
我这时才记起那束一直握在手里的玫瑰花:“这,是送给你的。”我举起手,那束玫瑰花早已经挤得不似花形了,只剩下一大堆花枝和零星的叶片;而且我刚才因为太紧张,手心都被花刺刺伤了,现在满手都是乾涸了的血迹。
“你怎么会刺伤了也没感觉的?咦,怎么还混身湿透的?你不是傻到在外面等吧?”她看着窗外的滂沱大雨,一面匆忙地掏出手拍来替我揩抹手上的血迹。
我看到她痛惜的表情,不禁心头一热,冲动起来不顾一切的把她一搂入怀,呜咽著说道:“只要你没事就够了,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傻瓜。”她驯服的伏在我怀里哭著嗔道:“其实我刚才在飞机上时,也很担心会再见不到你的。”原来她坐的飞机离开新加坡后便遇上大雷暴,被闪电击中了其中一个引擎。因为回头路上的天气更差,机师只有按照原定计划继续飞来香港了。她说机师一路上都没有怎样透露损坏的情况,乘客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只是迟了那么多还未抵步,大家难免有些鼓噪。到快要降落时,机师才宣布机件故障,说要紧急著陆,那时大家才知道情况严重。
“我第一个想起的是爸爸和妈妈,”她含著泪说:“第二个竟然便是你这大傻瓜了。”
“颖珊!”我感动的凝望着她,嘴巴慢慢的凑下去,封吻著仍在战栗的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