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三更将近。
然而,那处蜿蜒到远方的路上,仍是没有看到人来的迹象。
担心过无数个结果,却从来没想过,慕云飞会根本不管我的死活,不来赴约。可这寂静的夜色下,那空空荡荡的小路,让我本还轻松的心态,不由微微收紧。
我脑子晕乎乎的,时间在我眼中似乎变得极缓慢,又似变得极快。
“看来,你那个师爷,倒没把我的话当回事还是怎的?我是不是该从你身上下个零件什么的送去,应该有效的多吧。”
望着那空荡荡的山路,聂魁有些急了,脱口而出的话,也带上不了客气的意味。
下个零件?我伶伶打个寒碜,却不得不强撑起笑脸:“那个,时辰不是还没到吗?你先别急。我想,师爷他也怕来早了,会让你疑心有伏兵,反倒会害于我。……”
“我与他约的是三更。”冷冷砸过这样一句话,跟着这句话一起递过来的,是一个只有巴掌大的日晷,上布天支地干,上面的投影正指向子时。
再一次望看空荡荡的小路,我心里,万般滋味浮于心头。
三更已过,这儿连人影都看不到,这是不是,代表着慕云飞不会是不来了吧?
虽说若因不愿放纵贼人而选择不接受这种交换人质的威胁,于理,自能站得住脚。反正那家伙一直提倡“一家哭好过一路人哭”的观点。
可是,当那个被放弃的人是自己后,我又怎能做到一笑而过,冷静以对。
一念至此,不禁悲从中来,一股酸酸涩涩的情愫便萦绕心头。
“看来,你的威胁失败了,反正我人就在这儿,要杀要剐息听尊便。”
至于聂魁面色开始变得狰狞,心里开始什么打算之类,我已无心理会,心里莫名的烦燥起来,说出口的话,也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带着深深的自厌。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带着车轱辘运行的声音踏破这宁静的夜色,随即,一辆急速先驶的青幔马车出现在小路尽头,向着这儿匆匆奔来。
尽管此刻月色朦胧,尽管那马车离得尚远,然而,我已认出了马车前方那个急急挥鞭的身影。若非亲见,很难想像,温文如慕云飞这样的人,竟然会沦为马夫的角色。
先前心里那股烦燥瞬间荡然无存,明明该是气极的,可我此刻偏是满心说不出欢喜。
想较于我的喜笑颜开,心情大好,聂魁的神情中却满是戒备。因为,慕云飞身后那辆帘布低垂的马车。
然而,离我们尚有大段距离,慕云飞已果断的收缰勒马,自己跳下了马车,就那么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月华如水,照在缓缓而来的慕云飞身上,仿佛为他镀了层淡淡的银光,明明是走在泥泞小道上,他仍旧是那样的风度翩然,令我,怦然心动。
“我来了。”在离我们尚有十步之遥,慕云飞已然立定,对着聂魁缓缓开口说完这一句,,随即,便把目光投向了我,眸色之中,是不容错认的关怀与担忧:“大人,你……没事吧?”
不知怎么,从被擒到现在,一时表现得坚强的我,听着这样淡淡的一声问侯,这一段时间的委屈害怕,就一股脑儿的浮上心中,那样强烈的感情,让我几欲落泪。
拼命把脑袋摇得向拨浪鼓似的,我努力睁大了眼,向天上望去,把那些表示软弱的泪水,硬生生给逼了回去,然而,开口的声音,已带上几分哽咽:
“我……我,我没事,很好,……真的很好。”
“你来迟了。”生硬而冰冷的话语,毫不留情的打断我与慕云飞之间的互动。望着面色不善的聂魁,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忆起,慕云飞根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这一来,无异于羊入虎口,自身都难保。
“李捕头他们在干嘛?衙门里没其它人了?怎么会是你来?”
连珠炮般的追问,一如我焦急的心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