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冷、幽暗,蚊虫的嗡嗡声伴着令人作呕的发霉的气息。
由于空间太过局促,武景轩只能保持站立的姿势,他曾试图斜靠在四围的石壁上略微休息一下,但那生在冰冷石块上的湿滑恶心的苔藓让他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最令他感到难受的是,他的膝盖以下竟然浸泡在散发着恶臭的冰冷肮脏的水中。他知道,他虽然还活着,但已经死了——甚至还不如死了。他绝望地抬起头,仰望那个锅盖般大小的圆形的天空,他听得到飞鸟的叫鸣声,却无法看到——那圆圆的天空是他现在所能欣赏到的唯一的风景。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一种低廉的材料制成的黄色的衣服,那上面竟然画着好几条龙——这竟是一件粗糙版的“龙袍”!
武景轩不能忍受这种羞辱,试图撕扯这件“龙袍”,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完成这件壮举了,饥寒交加之下,他的生命之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在这方寸之地称尊,不知堂堂永历王是否达成所愿?”
武景轩听到了头顶上方传来了一个柔美且冰冷的的女人的声音,这声音他很熟悉,其语调中充斥的嘲讽与戏谑令他不禁怒火中烧,于是破口大骂道:“公冶梦月,你这个狠毒的娼妇!你这条杀人不见血的毒蛇!竟然叫人把我放在这口破井里!我是堂堂亲王,皇室贵胄……你……你要遭报应的!”
“这是你应得的,”公冶梦月并未动怒,依然不徐不急地说道:“常言道’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现在置身井中,不过一井底之蛙耳,和你多说无益!”
武景轩又是一阵叫骂,可皇后却不发一语。
“公冶梦月!你杀了我吧!我求求你,杀了我吧!”又过了一会儿,武景轩的气焰顿挫,几乎变成了哭腔。
然而公冶梦月很快打消了俯身井口,最后看一眼那张尚属年轻俊美的脸的念头,她甚至不想再理会这口令她感到厌恶的废弃的水井,须臾,便在宫廷女官尚攸慧和一众贴身侍从的陪伴下反身离去,任凭武景轩在身后的废井里哀嚎叫骂,再无反顾。
那口废井位于永明宫西侧,那里堪称是这个气势恢宏的永明宫里最为荒凉的所在,皇后一行人从这口井离开,穿过一道拱门,再绕过一个花园,没走多远,就来到了一个幽寂的偏殿,这里似乎许久没人打理过,门窗落满了灰尘,细细的蛛丝结在雕梁之上。这间破落的偏殿出现在永明宫里,给人以恍如隔世的感觉。
偏殿的门紧锁着,公冶梦月一行人来到门前站定,一位侍从上前打开了门锁。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公冶梦月说完径直就要开门进入。
“皇后殿下,”尚攸慧面露忧虑之色,“这不好吧……她可是……”
“将死的毒蛇是不会咬人的!”公冶梦月头也不回,一个人迅速推门而入。
这里幽暗、清冷,空气中弥散着腐烂木头的霉味儿,内中陈设除了一张简陋的木床和一张结着蛛丝的条案之外,几乎徒有四壁,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公冶梦月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正蜷缩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就是唐君若,她在这场惊心动魄的逼宫大戏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且及其不光彩的角色。
唐君若看到皇后,急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并未站起,而是直接转成跪拜的姿势,“皇后,皇后饶命!皇后饶命!”她颤抖着以跪姿向前爬出了几步,几乎匍匐了在皇后的脚下,那凄婉的眼神似乎重又焕发出一丝光亮。
“唐君若,你知罪吗?”公冶梦月目视前方,只用余光看着眼前这个貌似可怜的女人。
“奴婢知罪!奴婢罪该万死!”
“你早就是他的人了,是吗?”
“是的,皇后殿下,”唐君若轻声回应道:“我本是武景轩安插在您身边的线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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