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三十三有一座据说可以到达天上洞明仙界的霁山。
霁者,解字释义:雨雪停谓之霁。
霁山就是一座从不见雨雪落下,云海之下,却积雪茫茫,终年不化,这么一座神奇的高山。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座山的山巅,也从来没有登上过云海之上。
霁山周围座落有大大小小数十座山峰,各自有名,大多数属于一座仙家宗门,神霄派。
将云高不见顶的霁山包围其中,久而久之,人们就把霁山也当成了神霄派的私产。
想要去登霁山,必须经过神霄派的山门。
而山门外,有座不大的道观。
据说,道观跟神霄派一样历史悠久,也是外人去攀登霁山,必先上一炷香的场所。
习俗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的就形成了习惯。
别人把霁山当成神霄派的私产,神霄派自己可没这样认为,他们从不阻止外人对霁山的向往,反而花了很多心思,专门建了条通往霁山山脚,相对很好通行的石板大道,有钱人的车马也能畅行无阻。
除了这条大道,霁山周边的其他诸峰便不再对游客开放,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规矩,即使不知道的,只要去小道观上炷香,捐几个香火钱,也能得到一份手书告示,提醒游客去霁山登山探幽需注意事项,不离开大道,擅入仙家领地就是其中一条。
大多数来此的人,包括很多当地人,也认为小道观就是神霄派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就把里面的道士也当成了山上仙人同等对待。
小道观也有名字:
山复。
取水复山重之意。
道观人不多,香火鼎盛,因此观里的道士生活相当悠闲,每天除了轮流给香客请香,发放些手书须知,基本无所事事。
人来人往的庭院一角,一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龙爪槐下,就放着一张竹椅,上面躺了个青衣道士,正透过树荫下稀疏的光线,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手里还拿了只摩挲得油光锃亮的葫芦,时不时啜上一口,也不顾来往人异样目光。
这个道士穿着和道观里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道士不太一样,别人都是宽袖大襟蓝衫得罗,就他一身窄袖常服,模样还邋遢,留着凌乱的胡茬子,头发也梳得不那么整齐,仿佛几十天没换过衣服,衣袖上油渍斑斑,与整洁的道观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一名下巴颏留着长髯的道士看不太下去,皱着眉,一脸不快,回头喊了声:“守藏,你能不能换个地方,老是在这儿,影响观瞻,观主不说,远道而来的客人会怎么想。”
竹椅上那人翻了个身,双臂直举,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回道:“你也是打谈的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客人都冲霁山而来,路过小观,顺道买个心安理得,你道还有回头客。”
道士面露愠色,就要冲过去一把揪起那家伙理论,给身旁同伴扯住,“未眳师兄切莫如此,守藏一直不就如此,跟他较个啥劲。”
未眳不忿,恚怒道:“不是与他较劲,而是他整天这副郎当样,每天让好多客人私下议论,咱们身为山复观一员,听了觉着面皮发烫,说他好几次,这厮就是不改。”
同伴抱着他的腰拖向另一个方向,小声劝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守藏炼得一手好丹,月前才帮神霄煮炉峰炼出一颗,神仙爷爷不知赏下了多少宝贝资源,咱靠这香火钱,几十年也未必能挣这些,要不然观主会留他一个游方道人在观内白吃白喝。”
未眳怒气未消,愤然道:“理是这个理,可也不能放任不管吧!若大家都学守藏一个德行,咱山复观还要不要规矩了。”
守藏用小手指尖挖了耳朵,指尖轻弹,笑道:“我耳朵好着嘞,说我不守规矩是吧!能不能指出一下,违反观里哪条哪款,反倒是未眳兄,每次见了年轻好看的女香客,眼珠子都快掉进人家肚兜内层,你那副丑样子给人家属看见,才是有损观瞻哩。”
未眳眼睛瞪得滚圆,捏起拳头便要往那边去,给同伴死死抱住。
守藏意犹未尽,哈哈大笑,指向观门外,“兄台每天傍晚吃过晚食,总会去门外走走,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你是去看街对面春花楼小娘儿们去了,每次回来顶了个撑花,红光满面的,何苦来哉,不就三钱银子打个茶围,五钱银子包个暖阁,你一年存恁多钱,花个仨瓜俩枣又能如何。”
未眳气得直翻白眼,真有意冲过去拼命。
恰好接近正午,客人多半清晨上入山香,这种时候,正好是客人都离开时节,两人争执斗嘴,倒不影响观内香火。
却有一声轻笑在大门处响起。
一名穿着暴露,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正从外面走进院子,听两人吵得热闹,又事关她春花楼,忍不住笑开了颜。
两名道士愣在原地,未眳更是恨不得用脚趾抠个洞把自个埋进去,只叹修行资质太次,没能得神霄派相中,流落这山下道观做个知客,不然此时随便一个遁法,也省得在此露脸丢人。
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头顶各种金银首饰叮咚乱响。
守藏好像和姑娘很熟,身子直了起来,一脸媚笑。
“哟,哟,哟,小露儿姑娘,难得稀客,来,来,来,贫道这椅子宽,让半张出来给姑娘,要是姑娘臀儿放不下,再让半张也成。”
两名山复观道士恨不得掐死那可恶的家伙。
道观挣得不少,真正发放到道士手上的,也就一月三四钱香油钱,观内道士大多来自贫寒家庭,多是入山求道不成,退而求其次,留在道观当个香火道人,也能挣些小钱,每月寄回家补贴家用,哪有闲钱去对面春花楼那种销金窟。
打个茶围就三钱,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露儿是街对面春花楼头牌‘明月’的婢女,说是婢女,其实也就一个说法,除了负责服侍头牌姑娘,有客人相中,一样躺下挣钱,两不耽误,能跟在头牌身边的,姿色通常不差,毕竟捡头牌指缝漏汤,也得有一定本钱不是。
这姑娘本钱可真不小,腰细臀儿肥,胸脯颤巍巍地跟那新出笼的白面大馒头也似。
两名道士喉咙发干,虽然不想看见守藏那副嘴脸,却也移不开步,想听听这姑娘来道观干嘛!
外人来道观无非两件事,一是敬香礼神,二是求医问药。
山复观治病救人本事,在当地还是相当有名气的,不然观主也不会被人误会成神霄派山上神仙。
小露儿道:“坐就算了,守藏仙师也就嘴上花花,每次来春花楼,也就门口打个旋,连个手指头不敢动,我真坐过来了,仙师还不跟个兔子似的,跑出老远,那有啥意思,真要想了,尽管来楼子,花酒随便喝,本姑娘免费。”
守藏讪讪。
把未眳等两人心里那个乐得。
他嘴唇动了两下,吞了口口水。
“水露儿姑娘那是顶好一人,贫道修心大成,神交足矣,其他就免了。”话锋一转,问道:“今儿过来有事?”
“不就来找守藏仙师,我家姑娘今天似乎胃口不太好,想求仙师给配一副前些日子那种药。”水露儿正经说道。
“小事一桩。”守藏大剌剌一挥手,“等配好,我给明月姑娘送来,药钱照旧,给观主结账便是,寄人篱下啊!总得给人挣点花销不是。”
水露儿满意地回身走了,临走还不忘撩拨:“用不用今晚给仙师备个房间,夜深露重,水露儿别的本事没有,暖床还是相当有经验的。”
守藏正色道:“我辈修行之人,纯阳刚直,姑娘凡胎肉体,难承仙露。”
不要脸!
两名山复观道士心里同时暗骂,又惜叹没守藏那份本事,不然去春花楼一夜销魂,何等快活。
守藏懒洋洋起身,像舍不得竹椅上那稀疏阳光,久久不愿挪动,斜瞥着两人,冷哼一声,往嘴里倒了口酒,脸上抽筋,品了好半天味,这才长长透出一口气,起身拎起椅子往内院走去。
这位游方道人独住一座小院,配药炼丹不得他人旁观,观主早就发过话,一切都由着这个邋遢道人性子来。
未眳犹自忿忿不平,“说有本事,怎不去神霄十二峰当个供奉,留在本观作甚,难不成本观还有宝给他挖。”
同伴小声劝解,心里亦是不满。
走远了的守藏听得清清楚楚,嘴角勾起微笑。
他的确是来寻宝的,宝却不在观内,而是在山门内数十里外的霁山。
神霄派虽然看似大肚能容,又是修路,又是大开山门随便游客进出,其实也是笃定普通人难以克服霁山之陡峭,山间神异之厌胜,真到了山腰,宗门布有一座连金丹地仙都无法逾越的禁制,除神霄本门中人携带信物登山,外人根本无法踏过雷池半步。
他就是林默。
数千年来,第一位自行开天进入青莲仙界的金丹地仙。
星移斗转,踏入这片陌生天地,体内三股真源之息立马产生反应,那种感觉相当奇怪,仿佛冥冥中有种力量,正引导着真源相聚。
这里是青莲仙界!
林默一直牢记这一点,五源大陆也许他已无敌,但在这里,他僅僅是最低级别的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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