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在她按楼层键时看到她手指上贴满亮片的花哨绚丽的美甲,又看了看她胸前的铭牌,问:“你是领班?”
潘少杰一死,她和潘少杰的关系也遭曝光,不仅被警方盘问,也被同事另眼相看。因此,她现在敏感又难为情,低下头道:“是的。”
到了八楼,从电梯出来,斜对面就是案发现场8012号房。张丽薇用门卡为他们开了门,自己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周颂走进去,观察房型,发现这是个套房,分为起居室和卧室。卧室门敞着,但拉了一条警戒线,他走过去往里看,在地毯上看到一滩干涸的血迹。
韩飞鹭:“潘少杰死在卧室,被一只雕塑砸烂后枕骨。”
周颂回到起居室,四处走走看看:“你想让我看什么?”
韩飞鹭:“前两天咱俩聊过,李文杰来这间酒店是为了拿潘少杰给他的封口费,但不知道李文杰到底在14号晚上看到了什么,潘少杰才会给他三十万。我得弄清楚潘少杰愿意付给他三十万的原因。”
周颂站在窗前往外看,看到花田和茶山环抱中的蔚蓝的湖面:“来这里能找到答案吗?”
韩飞鹭走到他身边,也往外看:“把一切疑点放大,从细节里找线索。这是我的方法。”
周颂:“潘少杰的死亡案还有疑点?你不是很确定人是李文杰杀的吗?”
笃笃两声,韩飞鹭敲了几下玻璃窗,道:“理论上来说,李文杰是唯一的嫌疑人,凶手也只能是李文杰,因为潘少杰出事前只有他去过潘少杰的房间,而且他带着三十万现金逃走也很能说明问题。”
周颂知道他必有转折:“但是?”
韩飞鹭看他一眼,故意换了个词:“可是。可是他是带着李燃来的。他把李燃藏在后备箱,想和李燃远走高飞,这是李燃的说辞。因为李文杰恰巧又出车祸死了,所以李燃说什么是什么,我们根本无从查证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周颂:“你怀疑李燃在说谎,她不是被迫来到酒店,而是主动来到酒店。难道她和李文杰是同伙?她也想要那三十万?”
韩飞鹭道:“说不通,如果她想要那三十万,发生车祸后她应该想方设法带着钱跑路。但是她却待在原地等待救援,更像是等着被我们发现。”
周颂抱着胳膊,倚着玻璃窗:“如果她真的是自愿来到酒店,既然她不为谋财,难道是害命?”
他说到了点子上,韩飞鹭问:“那你觉得,她害的是谁的命?”
周颂耸耸肩:“显而易见,是李文杰。那场车祸只有她自己活了下来,还是得益于车窗玻璃提前贴满胶布。或许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她就能杀死李文杰,自己独活。”
韩飞鹭:“她为什么想要独活?杀死李文杰的动机又是什么?”
原来饶了一大圈,又回到了韩飞鹭最初提出的问题,周颂恍然大悟:“那天晚上李文杰一定看到了什么,想灭他口的人不止是潘少杰,还有李燃?”
韩飞鹭:“这么说来,李燃反倒和潘少杰是同一阵线。”
周颂:“如果真是李燃杀了李文杰,那潘少杰的死也有蹊跷。你不觉得其实李文杰没有非杀潘少杰不可的理由吗?”
韩飞鹭:“我也想过,如果李文杰是为财,那么他其实不必杀人。如果他杀人,有可能是潘少杰想杀他灭口,结果被他反杀。”
周颂:“但是你刚才说潘少杰是被人砸烂了后脑勺,这一行为是偷袭,说明凶手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他杀死,似乎并不是凶手为了自卫所以将其反杀。”
李文杰的杀人动机和潘少杰的死法又变成打成死结,韩飞鹭顿时倍感头疼:“那你认为呢?”
周颂不言语,在窗前慢慢踱步,走着走着停下来,试图推开窗户到阳台上去,但是窗户是锁死的。
韩飞鹭看出了他的意图:“所有房间的窗户都锁死了,而且只能从里面打开,所有房间都只有正门一个出口,房门一关,房间就成了个密室。难不成你怀疑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周颂不答,拍掉掌心不存在的灰尘:“去隔壁看看。”
南边8011号房是案发当天李文杰入住的房间,周颂进去转了一圈,又来到落地窗前,斜着身子往外看,道:“你看,外面的阳台是连通的。可以通过阳台从一个房间去到另一个房间。”
韩飞鹭早注意到了这一点:“前提是有人在房间里面把窗户打开,不仅需要有人提前在房间里接应,还需要拿到客房领班才有的钥匙。但是就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一可能性为零,因为潘少杰不会蠢到为凶手留窗户,楼道监控也没有拍到除了李文杰之外的人从这间房间里出去。”
周颂听完,不置可否,只说:“再去隔壁看看。”
北边和8012号房相邻的是8013号房,房型和别间毫无差别。周颂还在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阳台,韩飞鹭道:“这间房在案发当天无人入住。案发后我们也来这里检查过,没有发现人的活动痕迹。”
这间房不是凶案现场,所以张丽薇也跟进来了,习惯性顺手整理床铺。
周颂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张总监,你有客房通用门卡吗?”
张丽薇职业性地站好,双手规规矩矩放在小腹上,道:“有的,我有一张所有客房都通用的门卡。”
周颂又问:“只有你有?”
张丽薇:“其他三个楼层领班也有,不过她们的门卡只能打开自己负责的楼层内的房间。我的门卡可以打开所有客房。”
周颂:“你平常会把门卡带在身上吗?”
张丽薇:“会。”
周颂:“那我问的直接一点,潘少杰出事前一天,你去他房间陪他,身上带着门卡吗?”
张丽薇窘红了脸,低声道:“我平常会把卡放在制服上衣内侧口袋里,到哪儿都带着。”
答案呼之欲出,周颂不再问得更直白,敲了敲落地窗玻璃,又问:“窗户怎么开?”
张丽薇:“有一把专用的钥匙。”
周颂:“钥匙呢?”
张丽薇:“在我的休息室。”
周颂:“一直都被你放在休息室里?”
张丽薇:“一般我都放在休息室里,只有需要锁窗才会带在身上。”
周颂:“我再问的直接一点,那天你把钥匙带在身上吗?”
他说的‘那天’,自然就是潘少杰出事前一天她去潘少杰房里的那天。周颂本以为张丽薇需要回忆很久才会记起这一细节,不料张丽薇很确定地说:“是的,当时我带着钥匙。”
周颂眼睛里瞬间闪过了什么东西,像是鸟儿在瞬间煽动翅膀:“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张丽薇脸色又发窘:“那天,潘总说想在阳台喝酒,让我带上钥匙把窗户打开。”
周颂脸上笑意更深,转过头意味悠长地对韩飞鹭说:“韩警官,你粗心大意了。”
韩飞鹭差点没忍住骂出一句脏话,向张丽薇质问道:“那天在公安局我也问你都和潘少杰在房间里干了什么,你怎么不说?是想刻意隐瞒吗!”
张丽薇慌张道:“没有啊,我当时回答你的也是我和潘总喝了点酒然后就......就休息了呀。”
韩飞鹭:“你说你们在浴缸里喝的酒!”
张丽薇:“是,本来是在浴缸里的,后来潘总说阳台空气好,我们就去了阳台。”
韩飞鹭更加火大:“当时怎么不说清楚!”
张丽薇被他吓住,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当时太紧张了,一紧张就忘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说的。”
事已至此,韩飞鹭再光火也没有用,问她还有没有隐瞒细节,她说再无遗漏。但是周颂又掘出一个盲点,问道:“张总监,你那天在潘少杰房间里睡觉了吗?”
张丽薇:“睡了,我睡了半个多小时。”
周颂:“准确时间。”
张丽薇:“我是傍晚四点十分醒的,我睡着应该是在三点半到四点十分之间。”
周颂:“也就是说,在三点半到四点十分之间你睡着了,这期间你并不知道潘少杰做了什么。”
张丽薇:“是的。”
周颂满意道:“可以了,我问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