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宝莛躲开,张嘴就咬三哥的手指头,老三没躲,食指和中指捏着小七的舌头,说:“你这是趁机报复对不对?觉得三哥不该杀贵喜?”
顾宝莛被捏得立马松开牙关,垂着睫毛,说:“不是……纵然不是你,他也活不长,我知道,匈奴单于要带前朝太后和老国舅回来,这两个人肯定认得出贵喜是谁,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所以才会做傻事……”
“你是真的觉得他是为了你才给老大下毒的?”顾温也松手,看着手指头上的口水,从袖子里抽出手帕擦了擦。
顾小七点点头:“一定是,贵喜不会为了其他人做坏事,他很胆小,也很怕死。”
老三看着这样笃定的小七,没有再和小七争辩,直接略过这个话题,和小七一块儿看母后去。
顾杨氏的坤宁宫今日热闹非凡,除却各种来探望大皇子媳妇儿的达官贵人之妻,还有她娘家妹妹的女儿满月和屈家她很满意的姑娘来作伴。
顾宝莛和三哥一块儿进去,请安过后,三哥走了,他却被留下来见过了屈姑娘。
屈姑娘比他打上个三岁的样子,从前男装给顾宝莛印象太深,现在穿了女装,也让顾小七觉得像是男扮女装,英气非凡,坐姿也极为大气端庄,等老娘笑眯眯得说让年轻人说话,把空间都留给他们两个后,顾小七就直接对屈姑娘道:“实在是对不住,屈姑娘,我有喜欢的人了。”
屈小姐脸红了一下,摇了摇头,像是没想到太子这样坦诚,便说:“有与没有,都没有关系,我觉得太子您很好,更何况以后太子若是需要我帮忙从中撮合你与心上人的事情,大可吩咐过来,我很愿意帮忙在皇后娘娘耳边为她多说些好话。”
顾宝莛微微一愣,不再说什么了,他看得出来屈小姐是个理智的人,将婚事看得和当初的薄厌凉一样透彻,对婚姻没什么情爱的期待,只有整个家族的利益最重要。
薄厌凉如今大概改变想法了,不然也不会念叨着要带他走。
“表哥?”正在顾宝莛不知道再和屈姑娘说些什么好的时候,外间小姨那位养在膝下的唯一的姑娘满月忽然从一旁的柱子边儿探了个脑袋出来,看着屈姑娘的时候,满满都是厌恶,也不懂得藏一下,小跑着过来,就保住顾宝莛的胳膊,对屈姑娘说,“表哥,你不要和她说话,我不喜欢她!”
屈姑娘被这样大声的讨厌,竟是面不改色,笑道:“哦?满月妹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今年十一岁的满月抿着下唇,鹅蛋脸上瞬间挂着两行泪来,大喊大叫:“表哥以后肯定是要娶我的!娘都和我说了!表哥和我八字最合!我以后就是太子妃!你是什么东西?跑来在姑妈面前装模作样的,还想把表哥抢走,你做梦!”
顾宝莛简直震惊:小姨为了扒着他家吃几辈子,这是连小孩子都洗脑了啊!但是手段太低级了,这番话根本就是恶毒女配专用,还是智障版本。
“满月?谁教你的这些话?!”果然老娘生气了走过来和屈姑娘站在一起。
小姨倒是脸皮厚,穿着绫罗绸缎,一副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先是装模作样的打了满月小姑娘背上一下,然后拉着满月给屈姑娘下跪,说要道歉。
这里叽叽喳喳全是女人说话的声音,顾宝莛在里面听了一上午的八卦,吃了一堆瓜子点心,等那些打着安慰皇后名头的夫人小姐都走了,才和老娘单独用餐,吃起了午饭。
中午老爹因为政务,打发了大太监过来说中午不回来了,于是竟是只有他们母子两个单独用餐。
午饭因为就两个人,老娘就亲自下厨,顾宝莛站在旁边打下手,一堆宫女站在旁边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和老娘感情很好的样子,不时还要和老娘逗趣几句。
午餐是玉米糊糊烤出来的面饼配上切成碎末的猪肉泡菜,顾宝莛抱着一个饼子往里面夹了不少配菜,但却吃得不多,两三口就饱了,顾杨氏见状,眉头一皱,顾小七立马又继续吃,顾杨氏这才满意的点头,说:“瞧你和老六,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平时你南三所的饮食有老六看着,说是药膳,吃来吃去还不是都是药?还是这些吃了好,多吃点,你看你爹,年轻时候,这种饼子,一口气儿能塞十个!”
顾宝莛哈哈笑道:“爹多厉害,我比不了嘛。”
“比不了多练练就比得了了?”
顾宝莛没法子,点了点头:“好,以后我多练练,争取变得比爹还要高还要壮,一个屁股坐三个凳子!”
顾杨氏乐道:“尽瞎说,哪有这么胖的人?”
“我争取,娘以后就能看见啦。”
顾杨氏又是被逗笑,可笑了一会儿,却听见小儿子说:“娘,我今天在朝上想把太子之位还给大哥,父皇没准。”
顾杨氏叹了口气,说:“你爹他……有自己的主意,谁都改变不了。”
“娘……三哥和四哥感情越来越不好了,你什么时候把他们打一顿啊?”
顾杨氏抿着唇笑道:“你这小泼皮,尽给你娘想坏招,你哥哥们都大了,又娶亲的娶亲,当爹的都有,哪里还能让娘打一顿的道理?多丢人呀。”
“那娘,如果有一天,大哥站出来了,你能支持大哥吗?”
顾杨氏顿了顿,没有回答,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被那贵喜的死吓着了?老三的确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但贵喜也的确害了你大哥,没有活路……小七,你不要怪你三哥……若是心里难受,娘帮你打他们,好不好?”
方才还说不能打,现在顾杨氏又改口了。
顾宝莛笑道:“好呀,娘,今晚我想出门到庄子上去散散心,晚上薄兄会来接我,兴许住个一年半载,爹说让我闭门思过呢,我就在庄子上闭门思过吧,娘不要想我哦。”
顾杨氏伸手点了点小儿子的额头,嗔怪说:“你还说,哪有自个儿给自己请罪的?你大哥也不怪你,偏你执拗,我都听说了,哎,随便你吧,你也大了,娘管不得,只一点,那屈姑娘,极好的姑娘,你今日也瞧见了,给娘个准话,喜欢不喜欢?”
顾宝莛顿了顿,点了点头:“喜欢,但我要闭门思过呢。”
“你自去闭门思过去,也不耽误给人家屈姑娘写信不是?”顾杨氏乐得眼睛都亮了,“老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订了亲,也就你,连个教你房事的丫头都被你赶走,我看你到时候入洞房闹笑话,可怎么办!”
顾杨氏只是看见小七一个点头,就想到小七日后和妻子入洞房了,又想着小七的宝宝多乖,想着小七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呢,到时候小七抱着自己的宝宝,那画面当是别样的生动有趣。
母子两说说笑笑,一下午便也过去。
快傍晚,顾杨氏准备去老大那边看看,顾宝莛没去,他回了南三所,去了六哥那里,看六哥继续捣鼓那飞不起来的热气球,只让花公公去了一趟义王府让薄公子什么跟他一块儿去庄子上。
老六这边看小七捧着脸看自己,未免无聊,动手给小七点了个孔明灯,但是又用绳子将孔明灯牵住,说:“喏,氢气球没有,这个你凑活凑活,牵着玩儿。”
顾小七就这么牵着孔明灯等薄厌凉来接他,天黑之时,月上柳梢,王府的马车在南三所外面等候着,薄公子来接顾小七,顾小七很平常的跟着薄厌凉离开,上马车后,站在车辕上,松了手,孔明灯便摇摇晃晃缓慢飘向天上。
“白将军呢?”顾宝莛准备进马车的时候,惦记着白将军,“我能带它走吗?”
薄厌凉捏了捏顾小七冰凉又柔软的手,说:“最好不要,什么都不带,有我就可以了。”
顾宝莛抿了抿唇,不再说多,坐进马车里后,对外面的花公公说:“我不在的时候,不要饿着白将军了,送去坤宁宫养着。”
花公公总觉得太子这一走,有点儿像是再不回来了一样,吩咐只几句话,却道出了些奇妙的感伤。
可不待花公公细细琢磨,马车和薄公子就走了,马车咕噜噜地滚在青砖上,在夜色里,红墙碧瓦中,缓缓远去,出了宫门再往城门外走,城中夜里热闹,人声鼎沸,四处还有修建新式砖房的动静,就连玻璃厂都高耸着一个个烟囱,冒出滚滚黑烟,顾宝莛从马车里看出去,这京城古色古香又每一处都有着现代化的元素,混搭得有着强烈冲击感,但又万分迷人。
顾宝莛想,自己或许的确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多余的家伙,或许因为他,大哥才迟迟不肯好起来,也因为他,四哥和三哥争锋相对,他们都为他铺好了路,要以身作则的冲在前面,于是撞在了一起。如果他来这个世界的使命是奉献自己脑海里所有先进知识,那么他都写下来了,希望有用。
“等等!糟糕!我一毛钱都没有带!”某个自责跑路的太子殿下突然‘虎躯一震’,一巴掌拍在薄厌凉的大腿上,“返回去!我们拿了钱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