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有红嘴翘尾大白肚的喜鹊伺机叼食,红得透明,黄得结实的柿子…
如果眼前的这一切,都需要回报和感恩的话,那么,是该感激那只不好吃懒做,乡间漫步,永葆先进性的鸡,下了一枚如此优秀的蛋呢?
还是该感激亲手烧制美味的女人?亦或是院里给就餐添上一抹风景的柿树?
总之,这些陌生的风景,陌生的人,才是最能给予李璇美力量,打动她的。
萍水相逢,无所欲求,仅仅是因为相遇便出手囊助。因其可遇不可求,而让人在久久回望里依旧追忆缤纷。
李璇美只为这些纯粹的邂逅动心。深深厌恶,一切打着某种旗号便唐而璜之的情感代号。
她知晓,自己想要的,是那种带着偏执般的纯粹。
熟悉的人群中很难找到,即便找到,也难保日子久许,关系深了,有所欲求不变质。
所以,李璇美的精神需求,常常需要从陌生人当中汲取。
就像眼前这样,看着尹支书卖力带着她在尹村洞天山纵深处爬高上低,李璇美心中就有着无以伦比的感动。
尹支书相当敏捷有耐力,常常爬一段还需回头招呼全副登山装配武装起来的李璇美跟上。
虽然他并不清楚眼前这个洋里洋气的城市小干部此行所为者何?到底她有没有能耐,或者将会给尹村乃至柳河县带来怎样的变化,这些尹玉书统统没有问,只是卖力带李璇美去任何他认为最美的地方。
无条件的信任陪伴,甚至没有任何思想上的期许。这样纯粹的人和‘山水’(柳河县尹村当时还没水)极大的鼓舞了李璇美。
天下的那些父母们,怀孕时就开始让欲望发芽。甚至受孕期也要算计,一切本该天然而成的东西,一切偶然的惊喜,变为必然的操纵。
如果说“欲”望太伤,就用个褒义点的词“希”望吧。换一个字,并不能将性质变得柔和上许多。
最好是个男孩!可以传宗接代!孩子,尤其是中国的孩子,要么来得莫名其妙,要么承载了太多实际的东西。
“听话!”为别人而活,继续上一代未完成或者说是无力完成的希冀,这些就该是生命的全部吗?
*
洞天镇,同中都其它小镇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偶见个把洋气超前,利整的建筑,近观也经不起端详。
说不好哪部分便透着怯,一概的脏乱差。
不是镇领导管理混乱,而是全体参与者统统意识都这样。
经济是个硬杠杠,意识更加是个伤脑筋的东西。
经济和意识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却又在某种程度上相互制约。
发展,如果受经济制肘,那是个大问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然,矛盾根源,如果仅仅是钱的问题,那么一切似乎又变得简单明了许多。
毕竟,经济是可以量化的形而可见,无非多少大小而已。
意识则很容易南辕北辙,从根本上否决所有。
于平时每一个无谓的日子里,意识看不见,摸不着。
然,天知晓,它一直存在,蛰伏于思想的某个角落暗蓄能量。
一旦意识形态具体形成,那势必是呈摧朽拉锯之势。
方向性的选择,人同自身的争斗,没有外人可以左右。将要走向何方,意识彻底说了算。
洞天镇甚至用不上“喧嚣”这个词。喧嚣大多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现代文明的流声有序,而洞天镇至多是嘈杂。
李璇美这样想,似乎无论到哪里,她的脑子总在以不符年龄的思维转动思考着。
相比较于洞天镇而言,她宁更喜欢尹村。
像一个女人,要么嚣张艳帜到极致,如郑市。
要么宁静至极,如尹村。
然,这一切,在李璇美进入到洞天山腹地的时候,统统忘记了。或许不是忘记,而是被打动,进而忘我···
*
洞天山,这名,李璇美认为不足以表达此地秀瑰万分之一。
但继而,又释怀了。
地球上,中都地带,还是普罗大众多些。
名,不过是个称呼,啷啷上口才好。
至少实用,广聚财需要知名度。
至于美誉度,许多地方社会发展还没能进化到那一步。
一路上尹支书适时认真地讲解着所知道的景致典故。李璇美不怎么认真地听着,心中厌弃着这些个典故传说。如果不是出于还不熟悉的礼貌,只差打断不让他继续再讲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