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有些新鲜。那第二条呢?”
“妾要拿黑棋(注2)。”
太后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有些犹豫。但她想徐九英毕竟初学,又不要让子,若不答应倒显得自己怯弱了,便点头道:“好,都依你。”
两人坐下对局。
徐九英从棋盒里拈了一枚黑子,找准了中心的天元,将黑子放了上去。
初手天元?太后大为诧异,这算什么棋路?她略微踌躇,仍将白子落在了星位。
徐九英的黑子立刻落在对角的星位上。
两人各下数手后,太后便察觉到不对。每次她一落子,徐九英便在对角同样的位置放上黑子,好像在刻意模仿她的棋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太后恍然,难怪徐九英要求撤去座子,又要执黑先行,奥妙原来在这里。太后微微摇头,自作聪明,真以为她占着天元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徐九英见太后脸现深思之色,以为得逞,自得地瞥了陈守逸一眼。陈守逸细察太后神色,觉得太后虽有些惊奇,却并不慌乱,便冲她微微摇头,意为别高兴得太早。
太后思虑了一会儿,终于拿起一粒白子,贴着天元落了子。见太后贴上天元,在旁观战的陈守逸便皱起眉头,暗道不妙。徐九英却还不明所以,在天元另一边的位置放上黑子。
太后唇边隐现微笑,徐氏果然不通棋理,自己都攻向天元了,她竟还不知变招。她胸有成竹,行棋也越来越快,开始一步步围住天元。徐九英不知她的打算,依旧按既定的策略跟着她落子。陈守逸见徐九英气紧,有些着急,将手捂在嘴边轻咳一声,意欲提醒。
徐九英尚未有什么反应,太后却抬头瞥了他一眼。陈守逸见太后目光锐利,心里打了个突,不敢再出声。
徐九英紧跟太后,直到中心的黑棋不知不觉被白棋围死,她才发现中计。
太后提走她一大片黑子,微微一笑:“承让了。”
徐九英瞠目结舌。之前明明是她占着优势,怎么突然之间,太后就吃掉她这么多子?李砚可没教她出现这种情况要怎么应对。这还怎么下?她用目光向陈守逸求助,陈守逸已经转开头,一脸的不忍直视。
徐九英和陈守逸的小动作没能逃过太后的眼睛。她忍着笑问:“还要接着下吗?”
“我认输。”徐九英果断投降。
出师不利,那李砚她是荐还是不荐呢?徐九英沮丧地想。
太后见她垂头丧气,又好气又好笑。她想出声安慰,又怕徐九英误会,最后只是示意宫人快些呈上乳酪樱桃。
一见吃食,徐九英果然情绪好转,虽然还有些气哼哼的,脸色却好了许多。
太后见她心情平复,这才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太妃不必放在心上。”
徐九英鼓着腮帮道:“我就是气给我出馊主意的人。之前信誓旦旦说这法子准赢,到头来什么用都没有。”她心思转得也快,虽然输了棋,但难得她能把太后哄得这么高兴,还是得趁现在这机会,将李砚推出去。
“世上哪有必胜之法,”说到这里,太后似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侍立在旁的陈守逸,“不过我白子贴上天元时,他倒想提醒你。”
徐九英并没察觉太后对陈守逸的关注,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陈守逸,耸着肩道:“他提醒了也没用,我又不是真会下棋,该输还是得输。”
太后婉言劝道:“你既不懂,便该老老实实请宫教博士教你,不可学这些旁门左道。”
徐九英撇嘴:“反正太后赢了,随你怎么说啰。”
“怎么?还不服气呢?”太后莞尔。
徐九英道:“我就是不服。旁门左道怎么了?又没坏了规矩,只要能赢,你管我用什么法子呢?”
“投机取巧,终非长久之计。若无真才实学,碰到高手,吃亏的只会是你。”太后白她一眼。
“哟,太后才赢我一次,就自封高手了?”
太后哭笑不得:“那你要怎样?”
徐九英觉得是好机会,赶紧道:“我是新学,太后赢我当然容易。教我这取巧法子的人我看他下得也挺好的。你们高手对高手。太后要是堂堂正正赢了他,我就服你,以后老老实实跟人学。”
“如此说来,我还真得会他一会了,”太后笑着搅着碗里的樱桃,漫不经心地问,“是什么人?”
“就是棋院新来的待诏,”徐九英道,“叫……叫李砚。”
“啪”一声,太后手中的银匙落到了食案上。